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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蜜月

  

  

  

  第一章

  (一)杀机四伏的豪华游轮驶出了繁华的纽约港暮春的阳光明媚,温暖的春风徐吹。

  辽阔的纽约湾碧波粼粼,赫德森河口上空的天穹湛蓝湛蓝,几乎没有一朵白云。

  相当高的清晰度使人能够清楚地看到纽约港内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帝国大厦、世界贸易中心、洛克菲勒大厦……以及那矗立在自由岛上的高擎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弗朗索瓦·维克多站在高高的游轮舰桥上,他眺望着四周的一切,望着在摄像机旁忙碌的索菲娅·芭芭娜。他知道他俩的“A日行动”就此拉开了序幕。

  正是上午十时整,纽约港的“老约翰逊”码头出现了异乎寻常的热闹景象。

  码头远处,拦起了半人多高的铁栅栏,栅栏外涌动着近万名市民,随着每一辆豪华轿车的驶抵,他们发出海潮般的欢呼,疯狂地扑向栅栏。和市民一样疯狂的是无数的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新闻记者,几十台摄像机和数百架照相机的镜头,都对准了那些钻出轿车的人物。仿佛全纽约的冶安警察,都集中到了这里,他们臂挽着臂,在栅栏外组成一道人墙,试图抵挡疯狂的人潮。

  码头上花团锦簇,由一万盆盛开的玫瑰、紫丁香、郁金香、波斯菊,组成了嫣红姹紫的甬道。四条甬道之中,铺着红地毯,长长的红地毯直通码头旁停泊着的这艘超级游轮。

  今天,这艘银光闪闪的两万吨级的豪华游轮“艾丽丝公主”号,是全纽约乃至全世界关注的中心--因为今天它要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一百对新婚夫妻,开出纽约港,作为期四个月的环球旅游航行。

  “喂,看哪,号称创造世界商品零售奇迹的大富豪查理·汉斯顿驾到了!”

  站在“艾丽线公主”号舰桥上的维克多,撇了撇嘴唇,对身边的芭芭娜说。

  码头上,一辆“铁雪龙”古董车开进了铁栅栏,停了下来。车门开处,车内钻出了一个年纪几乎和古董车一般大的老翁,他身穿白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紫红的玫瑰,他的脑袋几乎全秃了,只剩几缕稀疏的白发。

  “不错,是他!你看,那就是他的十九岁的妻子爱弥儿·莫琳,他们昨天刚在巴黎圣母教堂举行过婚礼。”

  芭芭娜回复维克多,紧接着她回转身,拍了拍那个操纵摄像机的小伙子的肩膀,说:“杰米,把镜头转向码头,推上前去,给那世界十大首富一个特写!”

  码头上,老汉斯顿从车里扶出了一个窈窕少女--新娘莫琳,她穿一套雪白的呢上衣和短裙,束着的紫红色的腰带,使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

  老汉斯顿搀扶着他的新娘,一边走向“艾丽丝公主”号,一边频频向围观的市民招呼示意。这时,铜管乐团奏起了响彻云天的乐曲。

  铁栅栏外,欢声雷动,人们更加疯狂地涌向“封锁线”--这是人们在向金钱、权势顶礼膜拜。

  这时,有一个留着“朋克”头的男青年,仿佛受这种疯狂所感染,他歇斯底里地挤到栅栏前,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从他的“乞丐装”下掏出了一件白乎乎的东西,迅疾地朝新郎和新娘扔去。

  那件形同手榴弹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就要落到老汉斯顿的头上了。

  “啊!--”

  围观的人群,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几个如狼似虎的警察,扑向那个“朋克”青年,才一眨眼工夫就把他按倒地地。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汉斯顿却行动敏捷,这个爱打高尔夫球和玩保龄球的老家伙,一伸双手接住了那玩艺儿。

  人们定睛一瞧,那玩艺儿其实不是炸弹,而是一个巨大的塑胶阴茎模型。这种塑胶阴茎,经常摆在“成人性用具”商店门口充当标识和广告。

  在令人尴尬的时刻,老汉斯顿突然笑了,他侧头轻声地对新娘说了句什么,然后用双手将阴茎模型捧在两胯之间,扭动着腰部,挺风趣地朝人群做了几个猥亵的动作。

  “哗!--”

  人群全都笑了起来,掌声雷动。

  老汉斯顿将阴茎模型抛回人群,他搀起他的新娘,继续朝“艾丽丝公主”号走去。

  掌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人群并非对老汉斯顿鼓掌,而是对新开来的另一部轿车。

  在这部加长的弹“卡迪拉克”轿车里,走下了着名的女脱星罗伊·特蕾莎,以及她的新丈夫--

  五年前,在巴拿马注册的“劳埃伦斯远洋船舶公司”面临着经济危机,赤字扶摇直上,濒临倒闭。然而,就是在那一年年初的董事会上,董事们经过一天激烈的争论,傍晚时作出-个扭转乾坤的决定。

  这个决定,不啻是拿公司和他们自身的前途做赌注的赌博--公司不但不紧缩开支、裁减职员和工人,反倒聚资六亿美元,建造世界航海船舶史上空前豪华的超级游轮“艾丽丝公主”号。

  这真是一场性命攸关的大赌博!

  董事会的成员们,精明地预测了世界政治和经济的形势,东欧集团的瓦解,世界经济的复苏,东南亚各国的勃兴,世界旅游业的新潮……这一切促使董事们作出这似乎是违反常规的决定。

  从今天的眼光看,正是这一着棋,拯救了濒临倒闭的“劳埃伦斯远洋船舶公司”。

  “艾丽丝公主”号的建造,吸引了世界船舶修造业、航海业、旅游业人士的关注,这艘超级豪华游轮刚开始在丹麦的阿姆斯特丹的船坞里兴造时,“劳埃伦斯公司”一直呈下跌趋势的股票,就忽然在纽约、东京、伦敦、香港的股票的所里猛烈反弹。

  斥资六亿美元,建造一艘游轮,这是“劳埃伦斯公司”充满自信并具有坚强竞争力的表现!无数大小股东们,正是被这种表象所诱惑,参与了股票争购的狂潮。

  紧接着,“劳埃伦斯公司”的航运业务和造船业务改变了颓势,委托书和订单纷纷而来,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巨额利润也滚滚而至。

  当然,人们最关注的还是那艘“艾丽丝公主”号。在四年的时间里,这艘两万四千吨的巨轮,在阿姆斯特丹的船坞里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FA2双涡流四冲程柴油机,功率高达4000马力。导航室里则安装了美国斯坦福大学最新的科研成果--高精度的光纤陀螺导航仪,并使之与AFR--Ⅲ“德罗加”电脑匹配,在远洋航行中甚至可以实现无人驾驶。

  为了特殊的防卫需要,这艘游轮上还安装了先进的秘而不宣的武器。只有少数几个有关的人士知道,这些先进的武器包括舰载“粒子束枪”和“水下追击鱼雷”。有了这两种武器,这艘豪华的超级游轮足可靠自身的力量消灭来自空中、海面上乃至海底下的威胁。

  “艾丽比公主”号在阿姆特丹下水后,经过了一系列试泊、试航后,又开到法国的马赛港,进行最后的内部装修。

  “劳埃伦斯公司”请了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印度、日本的设计师,设计出各种情调的舱室,不惜追加两亿美元,进行最豪华奢侈的内部装饰。

  “不要管耗费多少,只要求尽善尽美!”这是公司对各个设计师的指令。

  今天,这艘银光闪闪的超级游轮,终于矗立在全世界人们的面前了,它就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它似乎只应该出现在《一千零一夜)的神话里,而不是在现实生活中。

  “艾丽比公主”号船长220米,宽64米,船身及船舱楼呈令人赏心悦目的流线形,它的航速可达40节。除了种种歌舞、影视、体育、健身、赌博的设施外,游轮首部还有一个长40米宽30米的泳池,而游轮的尾部还有一个可供两架“海冥王”式直升飞机同时起降的平台。

  “艾丽丝公主”号的处女航,真是闹得全世界沸沸扬扬。

  “劳埃伦斯公司”别出心裁,决定游轮的处女航为环球旅游航行,并且要载满一百对新婚夫妻作这种“蜜月旅游”。早在半年前,“劳埃伦斯公司”就在世界各大报和电视网上大作广告,宣扬这次“史无前例”的超级寻欢活动。

  他们甚至还印刷了一本厚达一千一百页的书册,这本印刷精美的书册收集了游轮将停泊游览的世界各地的风情照片,以及游轮将为新婚夫妇提供的种种优质服务,甚至精细到每餐所供的菜肴,以及餐前的开胃酒和就餐时的佐餐酒。经过周密的调查,这本名叫《艾丽丝拥抱你》的书册,被寄到许多意欲举行婚礼的人的手中。

  其实,“劳埃伦斯公司”根本用不着这般大张旗鼓,仅在短短的十天之内,他们就收到了-百张电传“回执”。这些不惜出巨资参加“蜜月旅游”者,都是豪门巨富和名仕名嫒,他们趋之若鹜,唯恐不及,有些人还特地推迟了原定的婚期,或提前举行婚礼,以适对“艾丽丝公主”号的开航日期。

  根据电脑统计的资料表明,这一百对夫妻中有跨洲商品联销商店的董事长,有阿拉伯世界的石油巨商,有来自南非洲的钻石矿主,有东南亚的制衣大王,还有电影明星、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芭蕾舞新星,以及着名律师、医生、记者、作家……

  这一百对新婚夫妻真是形形色色,千奇百怪--他们之中,有八十岁的老翁和十九岁的娇妻,有六旬之年的富婆和二十岁的夫婿,甚至还有好几对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夫妻”。

  “艾丽丝公主”号的处女航,理所当然地成为全世界新闻报道的热点,尽管褒贬不一,但奇怪的是各新闻媒体都把这艘豪华游轮叫做“蜜月旅游轮”。

  美国的全国广播公司(NBC)、ABC、CNN、哥伦比亚的CBS、日本的NHK、香港的亚视、卫视……几乎所有的电视大台都在争夺“蜜月游轮”

  停泊旅游的景点,游轮的航程日期长,谁都明白它的“采访播映权”是大有利可图的,这种激烈争夺甚至可以和争夺“夏季奥运会”的独家直播权相媲美。

  最后,经过残酷的竞争,欧洲电视新闻网终于以十亿法国法朗的价格,购得了独家采访播映的权利。根据这家电视新闻联播网与“劳埃伦斯公司”签订的协议,联播网派出了一个精干的八个人的采摄组,先期登上了“蜜月游轮”。

  这个采摄组,将在“蜜月游轮”长达四个月的航程里作追踪报道,将每天拍摄的这些新郎新娘的活动,剪辑成半小时的节目,在联播网专门介绍世界富豪生活的“人间天堂”栏目中播出。

  弗朗索瓦·维克多,是这个肩负重任的采摄组的制片人,而索菲娅·芭芭娜则是这个采摄组的演播员兼场记和撰稿人。

  正午时分,到了“蜜月游轮”离港的时候,游轮拉响长长的汽笛,那声音既响亮,又柔美动听得像是管弦乐团奏出的高音。

  从上午十点到这时,绝大部分尊贵的乘客已准时登上了这艘海上的宫殿。

  码头巨大的缆柱旁,几个穿桔黄色工装的工人,已开始作解缆的准备工作。

  这时,一部深红色的“法拉里”跑车和另一部黑色的“宝马”轿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几乎同时冲进了码头的铁栅栏。

  “嗬,最后的贵客终于到了!”游轮舰桥上,维克多对芭芭娜说。

  “哼,他们时间真宝贵,几乎一秒也不差!”芭芭娜瞥了一眼腕上的坤表,自言自语般地咕噜。

  从两部名贵轿车里,分别走出两个英俊青年,他们都风度翩翩,身材颀长,肩膀宽阔,都穿着裁剪合体的订制的西装。

  两个英俊的新郎,各自从轿车搀出了他们的新娘,各自踩着两条花道中的红地毯,目不旁视地朝“蜜月游轮”走来。

  “哦,大卫·丹尼尔,戴夫·瓦兰斯!这一对石油世家的纨绔子弟,看模样多么像一对双胞胎,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冤家死对头。”

  芭芭娜对维克多说,右手做了个不屑的手势,似乎还想再抨击几句。

  维克多紧抿着嘴唇,没有作声。

  芭芭娜见此情景,也闭上了嘴。

  两人都感觉到,有人攀着舷梯走上了舰桥,一对阴沉沉的目光正落在他俩身上。

  果然,舷梯那儿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身穿着“蜜月游轮”特制的航海制服,头上端端正正地戴着大盖帽,这人就是游轮负责全面保安工作的二副赵浩明。

  “嗨,赵!”维克多热情地用英语招呼。

  赵浩明并没有答腔,这个美籍华裔用阴沉而警觉的目光,扫视着舰桥上的这些采摄组成员,打量着那些装摄像器材的铝合金方箱。

  昨天登船时,这些器材和铝合金箱,已经过了赵浩明和他部下的严格检查,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维克多很不喜欢这个华裔二副,尽管他并没有种族歧视的观念,但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宽阔的额头,看不惯他那深陷的双眼里发出的阴沉沉的目光,看不惯他那扁平的鼻梁和那厚厚的赭色嘴唇。

  三天前维克多就和赵浩明见过面,第一眼他就看出他是个不好合作的角色,他性格内向,情感深藏,不知道他肚子里有打什么鬼主意,他不善辞令。赵浩明的双手呈四方形,手背骨节上尽是硬茧皮,一看就知道他的功夫非浅。赵浩明的手下有二十四名保安人员,他们全都训练有素,有几位还在CIR(美国中央情报局)任过职。

  “你们继续忙吧,我……只是随便看看。”赵浩明说,他挥了挥手,步下了舷梯。

  他一转过身去,芭芭娜就朝维克多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

  维克多暗自吁了一口气,背上没有了那阴沉沉的目光,他也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呜!--”

  十二点十分整,“蜜月游轮”又一次拉响了汽笛,轮船的尾部冒出雪白的浪花,船体缓缓地离开了“老约翰逊”码头。

  码头上,连接着游轮的数百条彩带被一条条拉断。围观的人群摇动着双手,仿佛也是翻滚着的白色浪花。码头边上,排成方阵的铜管乐队,奏起了震耳欲聋的《美丽的加尼福利亚》。轰,轰,轰…岸边的礼炮鸣了十二响,这是“劳埃伦斯公司”以欢送国宾的礼仪,来欢送它的“天之骄子”的处女航。

  激动人心的航程,终于开始了!

  “蜜月游轮”在逐级加速,纽约市区的摩天大楼,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

  像,新泽西州的绿荫绿洲都渐渐远去。

  “蜜月游轮”喷着轻烟,驶向赫德森河口的人海处,驶向浩瀚的大西洋……(二) 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派出的男女特工

  宽敞的舱室内,是一派纯白的皎洁世界。

  地上铺着雪白的纯毛地毯,西班牙式的茶几、矮柜、沙发、床架也都是白色的,柚木的墙板和窗幔也呈温馨的洁白。

  茶几上那荷兰产的多棱柱体花瓶中,插着一朵红色的康乃馨,皎洁晶莹的世界便缀上了一抹鲜艳。

  “喂,宝贝儿,我想今晚你该穿上那件黄色的晚礼裙!”走进舱室,维克多说。他扒下了汗湿的蓝色T恤,露出健壮而多毛的上身,接着就去脱那条磨蓝牛仔裤。

  “不。我觉得我应该穿那件无肩带夏威夷短裙,今晚我还要出镜头。”芭芑娜说,她解开蝴蝶衫胸前的结子,快步走向那一人多高的衣橱。

  “嘿,别忘了我是你丈夫,我有权提出我的建议。”维克多说,他的眼光盯着她修长的大腿,和那浑圆而挺翘的臀部。

  站在衣橱面前,芭芭娜脱去了蝴蝶衫,露出了光洁而柔美的脊背。乳罩的背带,紧勒着她的两肋,形成一道深沟。

  维克多真不明白,这波兰裔的少女,为什么要戴那么紧的,与她沉甸甸的双峰不相适应的乳罩。

  “不错,我时刻记住这一点。不过你别想和我上床,做梦也别想!”芭芭娜嘲谑道。她从衣橱中取出几件换洗的衣裤,捧在胸前,挡住那突兀的乳房,一阵风似地走向那浴室。

  “好了,随你便吧!”

  维克多已褪下了牛仔裤,只穿着紧身裤衩,他泄气地倒在真皮白沙发上。

  砰,浴室的房门关上了。随即“咔哒”一声,是上锁的声音。

  紧接着浴室内就响起水喉“哗哗哗”的放水声。

  维克多倒在沙发上,想象着浴室内是怎样一幅美景:黑色的大理石浴缸,衬着少女光润的肌肤显得更加洁白,镀金的水喉喷出团团的水雾,娇美的身躯如神话中的仙女,在时隐时现……

  唉!--不知为什么,维克多忽然无声地一个长叹。

  不久前,弗郎索瓦·维克多刚庆祝过他三十一岁的生日。他的父亲有着纯正的法兰西血统,他的母亲则是波兰裔的犹太人,这两种血统奇妙地结合在一起,遗传基因使维克多长得高大健壮,气质优雅,让许许多多的女性着迷。

  维克多有一头浓密的栗发,眼睛是灰蓝色的,鼻梁笔挺,而轮廓有棱有角,下颏坚强有力,但嘴唇却绵软性感,暴露出他内心的弱点--人的好色天性。

  维克多的真正职业,并非是电视台的制片人,他是“国际刑警组织总部”下属的巴黎中央局情报处的便衣刑警队的队长。

  九年前,维克多毕业于法兰西高级警官学院,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效力于巴黎中央局的便衣刑警队。

  作为外省人,维克多头几年的工作十分艰难,巴黎人大都傲慢自恃,将外省人视为乡巴佬--维克多出生于尼斯,他的父亲是那儿的小葡萄园主,父亲一辈子也没到过巴黎。

  不过,巴黎的同事们不久就喜欢上了维克多,他待人和蔼诚恳,酷爱足球、游泳、射击、滑雪运动,多次参加全法铁人三项赛,成绩均在十名之内。

  维克多勇猛剽悍,工作认真负责,有着“外省人”的那种执着。他工作不几年,就接连破获国际恐怖主义组织“红色旅”、“黑色国际”、“国际革命军”

  在巴黎的机构,并亲手逮捕了数十名首要分子。非但如此,维克多性格开朗,人缘极好,他还热爱法国文学,弹一手与理查德·克莱德曼不相上下的钢琴,古典舞跳得特好,舞姿极其高雅优美。

  在巴黎中央局,人们私下都说,维克多是将来情报处首脑的最佳人选,尤其是去年他几乎是一人单枪匹马破了“魔鬼邪教团案”之后。在那个震惊全球的大案中,维克多出生入死,逮住了邪教团的教主莫纳·萨博瓦,他因此还获得了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授予的一枚“勇士”勋章。

  然而,就是破这个案,使维克多心力交瘁,他曾打算递交辞呈,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

  是巴黎中央局情报处的哈里·德莱蒙检察官,坚持挽留下了维克多。

  维克多是在三个月前,才认识他的“妻子”索菲娅·芭芭娜的。

  那一天是二月五日,星期三。

  那一天巴黎的天气一反往常的春寒料峭,出奇的晴朗。通往巴黎郊外的圣克卢去的高速公路上,阳光普照,能看得很远很远。

  那一天,维克多奉命和哈里·德莱蒙检察官,一起去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接受新的任务。

  一路上,维克多驾着梅兹达牌轿车,吹着他心爱的乐曲《秋天里的最后一朵玫瑰》。而坐在他身旁的德莱蒙官,却一声不吭,仿佛满腹心事。

  哈里·德莱蒙四十来岁,头顶微谢,戴一副金丝眼镜,穿一套花格子西装,模样像中学的数学教师,或者是哪一个小钟表店的老板。虽然德莱德其貌不扬,但他足智多谋,在巴黎中央局他号称“坐在电脑机前的杀手”。

  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的大楼,座落在巴黎郊外的圣克卢。

  维克多和德莱蒙登上了总部大楼的六层楼,走进了拐角处布莱克曼处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东南两面,都装着落地玻璃窗。

  站在玻璃窗前远眺,整个巴黎都历历在目--蒙马特区的圣心教堂的白色尖塔,星形广场的凯旋门、埃菲尔铁塔,还有那些正在改变着巴黎空中轮廓的一座座高楼大厦。

  如果说外面的景色很壮观,办公室内却很简陋。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一个铁皮柜子--这个柜子既是档案柜,也是存衣柜。除此之外,就是一台小型的电脑,以及大量堆积的文件、档案。布莱克曼处长,就被埋在这些档案中。

  去年侦破“魔鬼邪教团案”,维克多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接受的任务。布莱克曼是维克多和德莱蒙的老朋友了,他也是一名法国警官,来总部工作之前,曾在格勒诺布尔大学取得法律学博士学位,并在国文高等警官学校教过书,他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英语和西班牙语。

  “嗨,伙计们,感谢你们的光临,来一杯咖啡怎么样?”

  布莱克曼从档案堆中站起身来,又声音嘶哑地寒暄着,眼泡浮肿,看来他又是几天没睡,已疲惫不堪了。

  这时,维克多的双眼突然一亮,他看到一个美丽绝伦的金发少女,捧着盛着咖啡杯的托盘,正娉娉婷婷地朝他们走来。

  这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金色的披肩长发呈自然的波浪卷,一双睫毛极长的妩媚大眼,瞳仁是碧绿色的,小巧的鼻梁微翘,是斯拉夫血统的特征。她有一副极其骄人的身材,修长苗条,刚及膝的筒裤紧裹着浑圆的大腿,宽松的上衣内双峰异常突兀,浑身散发着性感的光芒。

  “喂,年轻人,这位就是你的新搭档。”布莱克曼对维克多说。

  就这样,维克多认识了索菲娅·芭芭娜。

  这一次会晤,又一次改变了维克多的生活。

  据布莱克曼处长介绍,“艾丽丝公主”号游轮刚一下水,还未开到马赛港进行内部装修,“劳埃伦斯公司”就接到几起恐吓电话。打匿名电话的人扬言,说“蜜月游轮”是世界堕落的象征,他们将要炸毁这艘“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制造一起震惊世界的大惨案。

  “劳埃伦斯公司”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并暗中进行探查,但查不出打匿名电话的是哪个组织。随着“蜜月游轮”的首航日愈近,那个匿名电话越来越频繁地挂给公司的首脑,“劳埃伦斯公司”无奈,只得和他们投保的“美国环球保险公司”一起向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求援。

  布莱克曼说,由于那个匿名电话用的是法语,因此总部决定由巴黎中央局处理这个案子,并由德莱蒙和维克多具体负责成立一个专案组,德莱蒙掌管内务,维克多担任外勤,为此总部还特地从伦敦中央局抽调来了索菲娅·芭芭娜小姐,让她做维克多的助手。

  布来克曼说,总部交给他们的任务是,登上“蜜月游轮”,在游轮四个月的航程里保护游轮以及乘客的安全,挫败国际恐怖主义者的图谋。

  于是,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天起,维克多就成了一个孜孜好学的学生。他学电视摄像的技巧,学习如何摆弄那些日本、德国、荷兰生产的电视摄像机,学习如何在编辑机、特技机上剪辑那些拍成的带子,学习作为一个制片人是怎样人事交际和经济运筹的。每一门课程,总部都配有专门的教师,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在最初的日子里,芭芭娜也是维克多的教师。她毕业于牛津大学艺术学院的电视播音系,能熟练操纵法语、德语、俄语等八种语言,她的公开身份是英国BBC有线电视台“环球旅游”的主持人--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效力于这家电视台,她还利用学校的假期到东欧采访过。

  在两个半月的学习期间,维克多和芭芭娜熟悉了,他在心里爱上了她。

  全世界的女性鉴赏家都认为,波兰出美女,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波兰位于欧洲中部波罗的海的南岸,常年呈湿润的海洋性气候,受地理气候和民族遗传基因的共同作用,波兰少女一个个都美如仙子,她们身材窈窕,胸乳却是异常丰满挺拔,更可贵的是波兰女子年届中年一般也不会发胖。除了外形美貌之外,波兰女子大都性格温柔,善解人意,说起话来语音清脆悦耳。

  维克多觉得,在他所见过的波兰女郎中,芭芭娜是最出色的一个。

  1976年波兰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六月事件”,那一年的六月二十四日,波兰的部长会议主席雅罗谢维奇在议会上建议,把几种主要食品的价格提高百分之五十以上。

  六月二十五日,数百万工人和市民在首都华沙、拉多姆、格但斯克、普沃茨克、什切青等城市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工罢市,人们高举着“反对苏联剥削”、“一切权力归人工阶级”等标语,和赶来镇压的军警武装对抗,波兰当局不得不于六月二十五日晚,宣布“撤回”原提价建议,向罢工工人做出让步。

  “六月事件”后,波兰军警暗中抓紧搜捕罢工领袖,芭芭娜的父母只得带着年幼的她,亡命国外,去美国的波土顿寻找二战后就移居那儿的他们的叔叔。

  后来,笆芭娜的父母又带着她,到英国的小城伍斯特定居了下来。芭芭娜就在那儿长大成人,一直到她考进了牛津大学的艺术学院。

  维克多很喜欢芭芭娜,芭芭娜却很讨厌维克多。在英国长大的波裔少女,曾很直率地对维克多说:“你们法国佬,都是好色之徒,你们可以和在酒吧碰上的任何一个女人上床。”

  然而,芭芭娜却不得不“嫁”给维克多。

  “唉,我想你们俩应该去登记结婚。”

  那一天,愁眉苦脸的哈里·德莱蒙检察官对维克多和芭芭娜说,那一天他们得知欧洲电视新闻播网已取得对“蜜月旅游轮”独家追踪报道的专利。

  第二天,芭芭娜就嫁给了这个化名为“菲力浦·勒让”的电视节目制片人。

  就这样,芭芭娜和“菲力浦,勒让”参加了联播网的摄制组,登上了“蜜月游轮”。

  (三)魔幻夜总会里首日的皇帝与皇后

  海风徐徐,满天星光。

  夜海茫茫,辽阔的大西洋涌着三级轻浪。

  在漆黑的海面上,灯光通明、挂满彩灯的“蜜月游轮”,更显得像一座移动着的海上仙山琼阁。

  机声隆隆,浪花飞溅,“蜜月游轮”以30节的航速,平稳地驶向游轮停泊的第一站--巴哈马群岛。

  巴哈马群岛位于西印度群岛的最北部,由七百个小岛和二千多个礁岩组成,像链条一样从美国的佛罗里达州以东,向东南方向延伸八百多公里,一直到离古巴东北端约一百公里处。其中仅有三十几个岛住有居民,其余的岛均覆盖着无人触动的热带雨林。这些岛屿地势平坦,景色优美,是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

  “魔幻夜总会”位于游轮舱面平板下第二层,有四部载人电梯能迅速地将你送到那儿。

  站在“魔幻夜总会”的大门口,你不会觉得你置身于轮船上。

  这里有宽展的玉石台阶,有紫红色的长地毯,有十几米高的花岗岩石柱,有一排身穿枣红色制服的男领座员……这一切,都使人觉得仿佛是站在纽约百老汇那着名的“大都市剧院”的门口。

  “电视机前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看!--‘蜜月游轮’今晚将在这里举行全体新郎新娘的大聚会,这是他们第一次全体集中亮相,据说还有精彩的歌舞节目助兴……”夜总会门口,穿着无肩带短裙的芭芭娜,站在摄像机前,对着镜头说。

  维克多站在摄像机旁,看着地上的监视器,他觉得灯光师的的灯光真像一双魔手,灯光下的芭芭娜显得既妩媚又成熟。一般电视观众并不喜欢年轻的节目主持人,只有成熟才显得可信。

  夜总会大门口,一对对入场的新郎、新郎络绎不绝,他们鲜衣华衫,奇装异服,就像是一幕以婚装为主题的时装表演。

  刚才在游轮的大餐厅里,他们刚结束一次美食的享受:俄罗斯的鲑鱼籽酱、英国的鹿尾汤、法国的蜗牛色拉、泰国的鳄鱼尾胶……佳肴和美酒已使这些新婚夫妻醺醺然飘飘然,他们卸下了往日绅士淑女的表象,一个个变得多嘴饶舌,叽叽呱呱地互相搀扶着,涌向夜总会。

  维克多知道,这些巨商富豪、名仕名媛们,以往并不乏来往于世界各地的机会,他们其中的有些人甚至还拥有自己的专用飞机,世界上的不少旅游胜地他们早就光顾过。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抛开身边的俗事,在这样长的时间内专事游乐,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享受人生,寻求新鲜的刺激,寻求常人所不能得到的快感。

  经过精心设计,大厅里一百二十个双人包厢,分成错落有致的四层,呈圆弧形展开,包围着中央的表演台。大厅的四壁和双人包厢,也全都蒙上了紫蓝色的天鹅绒,整个大厅给人一种空旷辽阔的感觉。包厢里的双人沙发,也蒙着紫蓝色的天鹅绒,坐在包厢里你能毫无遮挡地看到表演台,却看不到其他任何观众,只能感觉前后左右他们的呼吸。

  一束朦朦胧胧的追光,打在椭圆形的表演台上,表演台上也铺着紫蓝色的地毯,色调和整个大厅完全一致。表演台上现在还空无一人,整个大厅回旋着轻轻的富有东方情调的电声乐曲。

  “啊,亲爱的,我好像来到了撒哈拉大沙漠,躺在西非夜空的星光下!”维克多夸张地赞叹,抓起芭芭娜的手,捧到自己的唇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是呀,我也看到了四十大盗,还有那个阿里巴巴,可惜的是芝麻就是不肯开门……”用同样的腔调,芭芭娜相讥,她抽回了她的小手,怜悯似地摸了摸他的腮帮。

  “哦,我的热情被沙漠之火所点燃,我渴望清澈的山泉!”维克多继续用夸张的声调,进行莎士比亚式的表演。

  “你感到五脏六腑在焚烧,你迫不及待,不是吗?这好办。”

  芭芭娜笑着说,她一按包厢壁上的一个按钮,只听“卟”地一声,包厢壁上敞开了一扇小门,滚出了一筒冰镇的百事可乐。

  “嘿,我亲爱的妻子,你是我不会唱歌的蝉!”

  维克多引用圣经里的字句,抓起了那筒可乐。

  维克多还想继续调情,这时表演台上的追光突然熄灭,轻轻的电声音乐也戛然而止了。

  大厅里各个包厢内发出的嘈杂声停止了,一时静寂无声。

  猛然之间,寂静中响起了宽广雄浑的管风琴演奏的乐曲,乐曲宏伟嘹亮又有力度,充斥了大厅的每一个空间。

  乐曲声中,三束追光开始朦朦胧胧地照射到表演台上,就像三束穿过密林林冠的清晨的阳光。

  这时,表演台上出现了十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们都披着白色的披风,舞姿优美地在快速移动,就像在原始森林中狂舞的精灵。

  几缕清纯的男女声合唱响起,揉入了雄浑宏传的管风琴乐曲。带有宗教音乐色彩的男女声多声部合唱,在唱着一首无字的歌。

  三束追光越来越亮,这时包厢里的新郎新娘们才渐渐看清,表演台上狂舞的是八个青年和八个少女,他们仅披着薄如蝉翼的白纱,白纱下那八个男子赤裸着全身,八个女郎也袒露着凹凸分明的胴体!

  “哗!--”

  包厢里的观众们,全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掌声中,表演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人,他笑容可掬地向观众们挥着手。

  这个人的身高足有一百九十公分,肩膀异常宽阔,他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发,满脸是毛茸茸的胡须,他有着硕大的鹰勾鼻,和一嘴雪白的牙齿。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你们好!我就是‘艾丽丝公主’号的船长山德罗·布恩诺,我谨代表‘劳埃伦斯公司’欢迎你们参加我们这一次天堂之游!”在越来越低下去的歌声中,表演台上的汉子说,并彬彬有礼地鞠了一个躬。

  包厢里的观众们,再一次热烈地鼓起掌来。

  “我保证,今晚能让你们欣赏到比‘奥斯卡’颁奖仪式还要精彩还要刺激的歌舞表演!不过,请允许我先向诸位介绍一下我的新娘--夏尔·维拉!”

  布恩诺船长说,将大手一挥。

  表演台的左侧边角,走出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郎。

  夏尔·维拉身穿桃红色的连衣短裙,她扭动着腰胯走向表演台中心,每走一步胸前挺翘的乳峰便上下耸动一次,她边走边向大厅抛飞吻。

  大厅里的掌声更加热烈了,有人甚至吹起了唿哨,跺起了脚。

  “好了维拉,不然其他新娘会妒嫉你了。”布恩诺船长说,搂住了他新婚妻子的腰肢,“现在,请再允许我向诸位介绍一下我的助手大副--马丁·凯德,和他的新娘米歇尔·艾娃!”

  表演台的右侧边角,走出了一对手挽着手的年轻男女。

  凯德大副中等身材,壮实精悍,他身穿航海制服,显得十分英武。新娘艾娃娇小妩媚,身穿一袭白色的拖地长裙,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大厅里的掌声,又一次掀起高潮。

  “喂,凯德伙计,你有什么话对大家说?”布恩诺船长装腔作势地问,有一点像拙劣的晚会主持人。

  “我有一个建议,我们从今天晚上起,每天选出一对新娘新郎,当我们游轮的皇帝和皇后--大家要对皇帝和皇后表示衷心的祝福,皇帝和皇后也得尽可能地满足大家提出的要求。”

  凯德大副的话音未落,已被大厅里掀起的欢呼声淹没了。

  “看来,大家都同意你的建议。那么今晚谁有幸成为游轮的第一位皇帝和皇后呢?”布恩诺船长问。

  这时,表演台的边角突然窜出了一条鬃毛纷披的雄狮,它的血盆大口叼着一个密封的纸盒,朝布恩诺船长而来。

  “哈,吉米,谢谢你,你送来了装有一百对新婚夫妻姓名的票箱!”

  布恩诺船长说,他取下票箱,拍了拍雄狮的脑袋。雄狮打了一个呵欠,驯服地走下了表演台。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第一位皇帝和皇后的荣耀,会降临到谁的头上。”

  布恩诺船长将手伸进票箱,装模作样地捞了几捞,尔后取出一张纸片,展开细看。

  这时,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摒住了气息。

  “啊,上帝、安拉、佛陀,我英明的主!今晚的皇帝和皇后是--G·法默医生和他的新娘罗伊·特蕾莎!”布恩诺船长大声宣告。

  这一刹那,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来自世界各地的名仕名媛们,谁不知道法默医生和女脱星特蕾莎的大名?

  “有请,有请皇帝和皇后上台受冕!”

  布恩诺船工说,表演台上的其他人全部隐去了。

  又有几束追光灯亮起,准确地照射着表演台前的那个包厢,法默和特蕾莎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台去。

  “哼,好般配的一对新郎新娘!”

  维克多自言自语般地说,芭芭娜没有理睬他。

  G·法默医学博士今年四十一岁,他的个头挺高,像灰鹳一样有点儿驼背,他的脑门心有点儿秃顶,戴一副无框的超薄眼镜。法默博士是欧洲最大的“罗彻福尔心理医学研究所”的负责人,同时他还是《心理医学学刊》的主编和主要撰稿人。法默医生是初婚,他和特蕾莎婚姻被新闻传谋认为是“本世纪最具革命性的婚姻”。

  罗伊·特蕾莎原籍意大利,今年二十八岁,她金发蓝眼,三围异常性感。特蕾莎已结过两次婚,她的第一任丈夫是美国好莱坞的一个三流导演,第二次婚姻姻她嫁给一个法国的着名赛车手--半年前这个赛车手参加“巴黎--卡塔尔”

  汽车拉力赛而丧生。

  特蕾莎十六岁时就离开意大利的都灵,来到“世界花都”巴黎,试图进芭蕾舞剧团,但未能如愿。十七岁那年,特蕾莎就拍了第一部Ⅲ级色情片,饰演一个被众鞑靼强盗轮奸的牧羊女,名声大噪。从那时至今的十年间,特蕾莎主演过三十几部Ⅲ级色情片,欧洲和美洲很少有人没看过她的超级豪乳和圆滚滚的臀部,在她臀部靠近肛门处,还长着一颗迷人的小黑痔。

  平心而论,使特蕾莎登上色情片皇后宝座的,并非仅仅是她那极具诱惑力的胴体,她是色情片里的“性格女星”。她能够把握住每一部影片里人物的不同心理状态,为观众塑造出一个个或矜持或淫贱的性偶像。更难能可贵的,特蕾莎能在同一部影片的不同场景里,表现出角色的不同的性心理感受--用她的眉毛,用她的明眸,用她的面部表情。

  不久前,维克多在巴黎,刚看过特蕾莎主演的一部新片《棕榈温泉》。

  在这部耗资三千万美元的色情巨片里,特蕾莎饰演了古波斯工菲罗斯巴尔的皇后苏丽雅。苏丽雅崇拜、深爱她的丈夫,但又为他去“棕榈温泉”享受九个部将进贡给他的“战利品”九个阿拉伯少女而妒嫉,醋意使苏丽雅和将军赫拉职西克通奸,并和他密谋纂夺王位…波斯王发觉了阴谋,他绞死了将军,并让死囚犯将苏丽雅轮奸至死。

  在这部影片里,特蕾莎出色地饰演了苏丽雅这个性格复杂的女性,她的演技可令当今风靡影坛的“性格女星”们都自叹弗如。

  这时,在追光灯的光束里,特蕾莎和她的丈夫法默都站到了表演台上。

  今晚特蕾莎穿的是一件古典式的青色长裙,连手腕和脖颈都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好啊,祝福我们的皇帝和皇后!”

  布恩诺船长高喊,将金光闪闪的皇冠戴在了他俩的头上。

  在震耳欲聋的“结婚进行曲”中,包厢里的观众全都站了起来,高声地跟着乐曲哼唱。

  这里的世界,一时显得庄严、和谐、友好、欢快,仿佛预示着所有的新郎新娘都有幸福的未来。

  “好了,我们的祝福他俩领受了。那么,在歌舞表演之前,诸位对皇帝皇后有什么要求?”乐曲结束,人们坐下后,台上的布恩诺问。

  全场寂静,人们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唔,皇后阁下,你的这件裙子实在是太漂亮了!不过我觉得,在这充满春天气息的晚会上,它会不会使你感到太热了点?”布恩诺狡黠地问,暗示着观众们。

  “不错,布恩诺先生,我确实感到有一点热,不过那要感谢你的美酒……”

  特蕾莎回答,她的嗓音有一点沙哑,充满了磁性。

  “真的?那么,要不要我帮助你?--”布恩诺打断了特蕾莎的话,他朝台下眨巴着眼,进一步暗示观众。

  “脱!”突然间,台前的包厢里跳起了一个男青年,大声叫喊着。

  “对,脱,特蕾莎脱!”

  “快脱,特蕾莎,脱!”

  喊声提醒了观众,有许多人大声起哄,粗野地叫了起来,仿佛都忘记了自己的绅士身份,成了纽约哈莱姆区下流酒吧里的脱衣舞观众。

  “各位朋友,我知道大家都想看我的肉体,但我已发誓再也不当众脱衣了。

  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以前我拍的影片……”在喧嚣的声浪中,特蕾莎说,她的脸上仍漾着一缕微笑。

  “脱,别罗嗦,快脱光!”

  人们的吆喝,淹没了特蕾莎的声音。

  “皇后阁下,你就满足一下你的臣民们的小小要求吧!”布恩诺说,他耸了耸肩,拖走了面部毫无表情的法默医生。

  表演台上,只剩特蕾莎一个人了,她一时似乎不知所措。

  这时,追光忽然转暗,里响起了美妙柔曼的东方音乐。啊,这正是影片《棕榈温泉》中的主题曲。

  在音乐声中,那八个披着白纱的少女又幽灵似地飘上了表演台,在特蕾莎身后翩纤起舞。

  仿佛受音乐所牵引,特蕾莎开始缓缓旋转了,她的双手伸向了胸前的纽扣。

  青色的拖地长裙褪下了,在长裙内特蕾莎只戴着紧绷绷的乳罩,和一条窄得不能再窄的亵裤。她令人垂涎的胴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厅里的吆喝声停止了,人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难得的景象--尽管人们大都欣赏过特蕾莎的影片,但谁也没有这样观看过她的肉体。

  在绵延不绝的电影主题曲中,头戴皇冠的特蕾莎仿佛又成了皇后苏丽雅,她渴望着波斯王对她的宠爱,她解开了紧绷绷的乳罩,捧起那两个硕大的水蜜桃,想请波斯王品尝。她扒下那窄小的亵裤,颤动着芳草茵茵的三角区,试图得到波斯王的雨露。

  特蕾莎婆娑起舞,她用她的舞姿,表现她所得到的欲仙欲死的恩宠,她用她的鞭状甩打的四肢,表现她的妒嫉她的图谋反抗。看哪,她又迎来了一个新欢,她左右摆动着浑圆的臀部,传达出她欲拒还迎的心态,她飞旋着修长的大腿,表达着她和新欢共登极乐天堂的欣喜。

  此时此刻,台上的特蕾莎已和苏丽雅融成了一体。阴谋终于败露了,皇后被囚在了地牢里,无数条恶狼扑向了她。她挣扎,她反抗,她求饶,可恶狼怎能放过这鲜嫩的佳肴?她躺在地上翻滚,双手护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阴阜,但强暴的手却将她的四肢掰得那么开,她所有的器官都暴露在歹徒的面前……她终于被恶狼吞噬了,她痉挛着死去,停止了一切动作。

  “了不起,她真是一个天才!”在追光灯熄灭的那一刹那,维克多对芭芭娜说。

  “你今晚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在大厅里越来越响的掌声中,芭芭娜回答。

  (四)致命的威胁发自世界的各个角落

  浓重的夜幕,笼罩着美国华盛顿州的西雅图,这座号称“波音的摇篮”的城市沉入在闪闪烁烁的灯光里。

  这座灯火闪烁的城市,坐落在漫延起伏的七座小山上。西边太平洋的普吉特海峡,东部的华盛顿湖,则在夜色下呈墨黑的颜色,与灯火璀灿的城市形成强烈的反差。

  远处,那终年积雪的雷尼尔火山,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巍峨。

  这酷似日本富士山的白色小峰,给西雅图增添了美丽的背景。

  夜色漫漫,城市的街区霓虹灯染红了半边天,此时,城市正进入夜生活的高潮。

  游人熙熙攘攘的“唐人街”处于西雅图市区的南部,这里聚居着华人、日本人、朝鲜人和菲律宾等亚裔,被人称之为“国际区”。

  离那家生意兴隆的超级市场“宇和岛屋”不远处,矗立着一幢灯火阑珊的十层楼房。

  楼房的窗户都黑着,只有顶楼中部的一间房屋的窗户,透过厚厚的窗幔露出些许灯光。

  英田鸠夫和他的十来个同伴,正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前,都面朝着房屋的那面墙壁。

  英田鸠夫今年三十三岁,日裔无国籍,他是国际恐怖主义组织“黑色死亡阵线”的二号人物,是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红色档案”中的通缉要犯。

  身穿亚麻短袖开襟衫,英田鸠夫理平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宽肩细腰,显得十分英武,就像一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美洲豹。

  房屋的那面墙上,悬挂着八十四寸的液晶显示的超薄电视屏幕。

  “喂,耶尔森,时间到了,开始吧!”英田鸠夫一瞥手表,对坐在屋角的那个高个白头发的北欧男青年叫道。

  耶尔森一按手中的控制板,墙上那高清晰度的电视屏幕便开始出现图像,环绕立体声喇叭也旋即送来了喧嚣欢乐的声响。

  欧洲新闻联播网正开始播放“人间天堂”节目,绚丽多姿的色彩描绘着“艾丽丝公主”号那富丽堂皇的船体,“老约翰逊”码头上那如潮的疯狂人群,以及那姹紫嫣红的鲜花和铺着红地毯的甬道……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真人一般大小的女演播员索菲娅·芭芭娜。

  “电视机前的朋友们,今天是‘蜜月游轮’处女航的开航日,纽约港的上空真是晴空万里,春光明媚。你们看,披着节日盛装的‘艾丽丝公主’迎来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娘新郎……”电视屏幕上,芭芭娜说,她容光焕发,笑靥可人。

  “混蛋!他们竟无视我们的警告,真的把游轮开出去啦?!”会议桌前,一个皮肤黝黑的拉美血统的汉子叫道,狠狠地一捶桌面。

  “这些下流坯,把我们的话当作儿戏,这简直是对我们的蔑视和挑战!”英田鸠夫身旁,一位面容姣美的西欧女郎蹙着眉,将皓齿咬得格格作响。

  英田鸠夫对部下的话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脸上的筋肉绷紧着。

  “……这是本世纪世界上最豪华的游轮,在这里你能享受上帝王般的生活,这里就是人间天堂!朋友们,你们不妨随着我们摄像机的镜头,先上船去参观参观……”

  电视屏幕上,随着芭芭娜的话音,出现了各种色调装饰的舱房,设有特大双人浴缸的浴室,和生产流水线一般的厨房,排满各式各样名酒的仓库,金碧辉煌的大餐厅。

  这时,镜头里出现了几个身穿超短裙的调酒女郎,她们的倩影一闪而过。

  “喂,弟兄们,她不是我们的黑发女郎詹尼娅吗?!”会议室里,有人认出了一个调酒女,大喊。

  “对,是她,就是她!”几个认识那女郎的人,又惊又喜又疑惑地附和道。

  英田鸠夫不动声色,仍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屏幕上,随着在游轮上四处走动的女演播员芭芭娜,又出现了布满各种仪表的驾驶台,船顶部的雷达和导航设施,琳琅满目、而又井井有条的机修工具室,机声隆隆的轮机舱,巨大的双涡流四冲程柴油机。

  突然间,会议室里有人又在一群穿工装的机械师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嗨,你们看,那不是我们的西班牙公牛费南多吗,他也登上了这艘船?”

  发现者惊叫。

  “不错,就是他!怪不得,半年没见他的踪影了……”

  会议室里,那些认识费南多的恐怖主义分子,议论纷纷。

  “好了,耶尔森,关上吧。”英田鸠夫说,脸部的筋肉松弛了,他转过转椅面对着他的部下。在英田鸠夫冷竣如剃刀的目光下,会议桌旁的人都缄默了,仿佛为方才的惊诧和饶舌而羞愧。

  英田鸠夫的手,抚摸着他身旁那个西欧女郎的手背,好像在抚慰一只暴躁的波斯母猫。

  “你们刚才在议论谁?我好像听到了詹尼娅和费南多,是你说的?”英田鸠夫问身边的西欧女郎。

  突然间,他猛地拉起女郎的食指,用力一拗!“叭”的一声,女郎的食指折断了,白森森的指骨钻出了她那细嫩的皮肉。

  “啊!--”西欧女郎惨叫一声,昏厥了。

  另外几个女郎,赶忙扶起了她。

  “从今以后,我不想任何人再说起詹尼娅和费南多的名字!”英田鸠夫对着目瞪口呆的人们,大吼。

  “头,我知道你早有安排。不过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不动手,炸毁这艘罪恶之船?”一个胖壮的黑人汉子,鼓起勇气质问。

  “不,我还不想这么快让它完蛋。”英田鸠夫慢慢地说,点着了一支粗大的雪茄。

  “难道,你还想让它到处散发资产阶级的腐朽气息,让它吸引那些崇拜金钱物欲的人们的目光,让它腐蚀全世界劳动者的纯洁心灵?”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大学生模样的波多黎各青年,尖锐地诘问。

  “好吧,告诉你们,要消灭这艘船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但我并不想这么快毁灭它!让欧洲新闻联播网把全世界电视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到它身上,这时我们再下手。我要让它在全世界电视观众的面前,起火、爆炸、燃烧、沉设!诸位,我向你们保证,它逃不过大西洋上的熊熊地狱之火!”英田鸠夫说,徐徐地喷出了一口浓浓的烟。

  阿尔卑斯山麓的春天,还非常寒冷,尤其是夜间。

  暮春时节,这里还聚集着许多酷爱滑雪的旅游者,一到晚间各个山间旅店几乎都住满了人。

  位于瑞士与法国交界处的勃朗峰,是阿尔卑斯山的主峰,也是欧洲的脊梁,它高四千八百米,横空出世,万年积雪。在勃朗峰的山脚下,有一个叫“野牛旅馆”的豪华旅店。

  今天晚上“野牛旅馆”住满了游客--他们全是查理·汉斯顿家族的成员。

  晚餐后,家族的几个主要成员聚集在二楼的客厅里。他们是老汉斯顿的三个儿子--丹尼、麦克、杰克逊,以及大女儿艾米丽和她的丈夫道格拉斯、二女儿琳达和她的丈夫卡加里。

  这个古色古香的客厅,家具和摆设全都是英国十八世纪“乔治一世王朝”时期的样式,宽大的壁炉里炉火熊熊,客厅正中的栅木地板上铺着巨大的北欧黑熊的熊皮。这种北欧黑熊皮,由于它的项上有着象征胜利的“V”形白毛,而显得特别名贵。

  这时,汉斯顿家族的这七个主要成员,都坐在沙发上,盯着屋角的那台三十三寸的“飞利浦”彩电的屏幕。

  查理·汉斯顿创办的“汉斯顿联锁商场”的总部大楼,建在美国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区,而他属下的“联锁商场”却遍布美洲、南美、欧洲、亚洲,甚至非洲,在伦敦、巴黎、里约热内卢、布宜诺斯艾利斯、开罗、利雅得、香港、东京最繁华的热市街头,你随处可见标着“汉斯顿”字号的商场和商店。据统计,汉斯顿家族的资产已逾五百亿美元,被美国最新一期的《时代》周刊列为“美国十大首富”之一。

  老汉斯顿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和女婿,分担着“联锁商场”的要职,他们是这座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而八十三岁的老流斯顿仍然是众神之上的神--万神之父宙斯。

  三十三寸的“飞利浦”彩电也在播映欧洲新闻联播网的“人间天堂”节目。

  汉斯顿的儿子、女儿和女婿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仿佛被这处制作精美的节目深深吸引住了。

  突然,他们父亲的形象终于出现了--老迈的汉斯顿搀着娇美的新娘莫琳,站立在“铁雪龙”轿车旁,向狂热欢呼的观众招手示意……老汉斯顿和莫琳,肩并肩走在甬道上……一个巨大的阴茎模型飞来,老汉斯顿敏捷地伸手接住,慌张而纷乱的人群……老汉斯顿看清了手中的物件,他笑了起来,将阴茎模型捧在裆中,他扭动着腰部,做了几下猥亵的动作……

  “呸!”艾米丽啐道,汉斯顿的大女儿摁了一下操纵板,关掉了电视机。

  图像和音乐声一起消失了,客厅里一片死寂。老汉斯顿的儿子、女儿和女婿们,都低着头,好像是在参加父亲的丧礼。

  “唔,我看……是到了该采取那个行动计划的时候了。”一片沉寂中,老汉斯顿的大儿子丹尼吞吞吐吐地说,使劲地捏着自己又肥又白的大手。

  “我早说过了,你们就是不采纳我的建议,要早听我的话,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糟!”老汉斯顿的小儿子杰克逊,激愤地叫道,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那个该杀的小妖精,我恨不得亲手撕碎了她……”大女儿艾米丽痛苦地呻吟着,拧着自己座位旁的锦缎靠垫。

  “这么说,执行这个计划,需要二百万元?这是否太昂贵了些?请你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还是主张尽快施行的,不过……不过……”二儿子麦克结结巴巴地说,神情恍惚。

  “不,我觉得这二百万元还是划得来的!对方说,旅费的开支、买通关节的贿赂,都应该算入成本。还有对方提出先预付一半,存在他们在洛桑的户头,另一半等货物批发后再兑现。一切都按我们提出的要求包装,他们都是干这行的老手,都是讲信用的人,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小儿子杰克逊有条有理地解释,仿佛在讨论一件商务活动。

  “天哪,你们可是在密谋杀害自己的父亲呀!我受不了啦,我……”

  小女儿琳达抽泣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掩着脸,站起身来要走。可是,她被她的丈夫卡加里拖住了。

  “你不能走,这件事有关我们大家的切身利益,亲爱的你应该留下!”老汉斯顿的小女婿卡加里强硬地说,他揽住妻子的肩,把她按到了沙发上。

  “这样吧,我们无记名投票表决--事情总该有个结果!我们一人一票,打勾的表示同意执行这个计划,打叉的表示反对,打圈的表示弃权。诸位没有不同意见吧?”一直沉默无语的大女婿道格拉斯终于开了口,他沉稳地说道,并用询问的目光环视着人们。

  人们低头无语,沉默表示默认。

  七张洁白的道林纸--七张“生死票”。

  七个人便各自埋头勾划,写完后将票折叠,扔进桌上的那个空雪茄盒里。

  “行了,现在我们开始计票。”

  道格拉斯郑重地说,七个人围拢了过来。

  七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雪茄盒。

  “生死票”一张张打开了,七张票上都打着有力的勾!“位于意大利中部的世界名城佛罗伦萨,被世界各地的人们誉为是聚绘画、雕塑、音乐为一身的”艺术之都“。

  佛罗伦萨郊外,是一片漫延起伏的小山坡。暮春时节,这些小山坡上成片的橄榄树和葡萄园,已是一派郁郁葱葱。

  在橄榄树林深处,矗立着一座中世纪的庄园,那些拱形圆尖顶的歌特式的建筑,沉浸在霭霭的暮色里。

  这幢建筑的大厅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人影憧憧,有人在走动。

  大厅宽敞明亮,大厅的四壁上挂着一幅幅珍贵的世界名画,达·芬奇、拉斐尔、柯罗、米勒、提香……这些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们的作品,使你仿佛步入了一座艺术的殿堂。

  在大厅内长方形的橡木餐桌旁,一伙人正在饕餮大餐,他们或往里脊肉酱浇上鲜柠檬汁,或往烤肉上撒入胡椒粉和盐,在大吃大嚼的同时,他们还时不时地喝上一口盛在大肚细颈玻璃瓶里的”维诺“酒。这种酒颜色紫红,由茏萄酿成,烈性不大,略带酸甜,是意大利人的家常饮料。

  这些粗壮魁伟的意大利汉子,一边吃喝,一边瞥着大厅屋角的那台”索尼“投影电视机。

  投影机七十二寸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映欧洲新闻联播网的”人间天堂“节目。

  ”魔幻夜总会“那雍容华贵的大门,川流不息的新郎新娘步人大门……夜总会里神秘诡谲的灯光,表演台上出现的船长……布恩诺船长和他的新娘,大副凯德和他的新娘……晚会的皇帝和皇后,法默医生和他的新娘特蕾莎……”嘿,你们看,这不正是那个臭婊子吗?!“橡木餐桌旁,一个络腮胡子放下手中的银叉,指着屏幕叫了起来。

  ”对,正是她!这个烂货,我们出巨资三千万美元请她拍一部新片,她竟然拒绝了!“有人应和。

  餐桌前,所有的汉子都停止了吃喝,目光阴郁地盯着镜头快速转换的节目。

  屏幕上出现特蕾莎的大特写,高高的颧骨上挂着新婚的喜气,化了妆的宽阔大嘴显得特别性感……在《棕榈温泉》的主题音乐里,她的双手伸向了胸前的扭扣……青色的长裙落地了,挣出羁绊的她开始翩纤起舞……尽管她的全裸镜头只有一瞬间,但仍显得非常刺激。

  ”这个妖精,我恨不得把我的家伙塞进她的嘴里!“餐桌前,那个络腮胡子说,两手抚摸着自己的裆部。

  ”是吗,乔瓦尼?那你为什么不在罗马逮住这只可爱的小鸟?“餐桌中部,那个满头灰发的汉子问,调侃地看着络腮胡。

  ”这不能全怪乔瓦尼。这个臭婊子雇了八个贴身保镖,我们可不想为了她,引起罗马警方的大围剿。“一个秃头壮汉解释,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放心吧,朱利奥,我丝毫没有责怪你和乔瓦尼的意思!这个贱货,不识抬举,不肯为我们拍一部传世之作,也不理睬我们的最后通谋,居然结婚去了,居然度蜜月去了,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满头灰发的汉子说,叉起了一块沾满番茄酱和辣椒油的肉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教父,把这件事交给我吧!相信我,我是不会再失手的。“满脸络腮胡的乔瓦尼恳求。

  ”对,这件事让我们去干!我一定要逮住她,把她带到你的面前,让她接受你的审判!“秃头壮汉朱利奥帮腔,咬牙切齿。

  ”不,用不着你们俩,对你们俩我另有安排。我已经为这个淫妇设计好了一个陷阱,她逃不掉的!到时候,我要她的丈夫付出他们俩的所有存款,以换取他妻子的生命。到时候,我会让你们把她玩个痛快。乔瓦尼,我要你用你的双手,把她的乳房捏出乳汁来!“满头灰发的汉子说,咽下了嘴中的那块肉。

  (五)大西洋夜幕掩盖着形形色色的风情

  舱室墙上的电子挂钟,指着子夜一点钟。

  ”蜜月游轮“在大西洋上平稳地行驶着,坐在这间舱室里感觉不到一点儿颠簸。

  这间面积达四百平方米的大舱室,位于游轮甲板下的第六层,乍看上去它有点儿像电视传播中心的中央控制室。

  大舱室的四面墙上,镶嵌着三百八十部电视监视显示器,这些显示器显示着游轮几乎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新娘新郎的卧室。

  在显示器前,是一排排的控制仪,操纵这些控制仪,可使显示器另一端的摄像机推拉摇移。

  这间电视监视室,是游轮保安工作的神经中枢,是负责保安工作的二副赵浩明常呆的地方。

  此时此刻,身穿航海制服的赵浩明,正坐在控制仪器桌前。

  他环视着他面前的那堵”电视墙“,不时啜一口苦涩的巴西清咖啡。

  这堵”电视墙“,每行由二十个电视监视器组成,一共有五行--这一百个电视荧屏,所监视的正是游轮上的那一百对新婚夫妻。

  这样窥视他人的私生活,是否触犯了他人的”隐私权“,是否符合道德的标准?

  作为一位华裔,这样偷觑别人的性生活,赵浩明是否会感到良心的谴责?

  赵浩明又啜了一口咖啡,他心地坦然。他觉得,既然”劳埃伦斯公司“扬言绝对保障所有新娘新郎的人身安全,那么将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放在自己的视线里,是他责无旁贷的工作。

  赵浩明出生在美国的洛杉矶。他的爷爷原籍福建长乐,是国民党海军部长陈绍宽将军手下的一名骁将。在国民党海军里,有”闽系“和”桂系“两大派系,而”闽系“始终为首要力量。浩明的爷爷曾任主力舰”平海“号的舰长,参加过抗日战争,”平海“号被日机炸沉于江苏的江阴。

  抗战一结束,浩明的爷爷就带着全家,移居到了洛杉矶。尽管弃戎经商,但他从不忘航海,是他力主把浩明送进了英国朴次茅斯的航海学院。

  赵浩明自幼酷爱中国武术,除了上武馆拜师学艺外,他还潜心研究气功和点穴。在朴次茅斯,他曾把三个来自百慕大群岛的黑人,治得服服贴贴。这三个在学院酒吧闹事的同学,当场跪在地上,要拜赵浩明为师。

  从航海学院毕业后,赵浩明就被”劳埃伦斯公司“聘用了,为了发挥他的特长,公司让他进了一个特殊的”保安人员培训班“。

  受训两年后,赵浩明登上了轮船,先后担任各种货轮、油轮、游轮的保安部门负责人。他曾在加勒比海击退过全副武装的海盗,也曾在南中国海杀败过那些蜂涌而至的泰国土匪,赵浩明跟班的航次没有出现过一次纰漏。

  正因为如此,此番公司才让他担任如此艰巨的重任。

  ”嘟!--“

  舱门上的蜂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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