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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劫1-12[全]




  陸玄霜芳齡十七,年輕貌美,擁有一頭及腰的柔順秀髮、烏黑亮澤。瓜子口面,柳葉眉雙眼皮,媚眼桃花,一對紅唇不大不小、鮮艷欲滴,貝齒潔白,檀口香舌。豐乳細腰隆臀(36C、22、36、身高約160公分),身材惹火。


  渾身肌膚光滑溫潤,雪白晶瑩,沒有半點瑕疵;更由於長年習武,全身上下沒有一星贅肉,身體柔軟,極富柔韌性的關節能玩高難度的動作,強健的體質又能在寒冷天氣裡裸體交合,充沛的體能更使她能堅持長時間的連續性交而不會對自己身體作成傷害。


  除此之外陸玄霜還有一些很特別的地方。原來她天生媚骨,體質奇特,極其適合性交。可以說對於男人:陸玄霜天生是一個完美的肉玩具和洩慾機器。美女有很多種,有些如天神下凡令人肅然起敬,有些看上去和藹可親,也有一些的神韻氣質無時無刻在激發男人與其交媾的慾望;而陸玄霜就是屬於這種,更要命的是她的體香中帶有一種催情激素,能吸引男性和挑動男子的性慾。當陸玄霜興奮時這種催情激素分泌會加劇,同時在她的淫水中也帶有這種體香,更含有大量的催情激素。而這種催情激素能強化男性射精後再勃起的能力,在短時間內能令男人迅速恢復再次進行性交。另外陸玄霜除了頭髮、陰毛、眉毛、眼睫毛外,身體基本上沒有什麼毛髮或者是很稀疏而且她天生沒有腋毛。


  她的性敏感帶和高潮區比常人多而敏感,稍稍刺激就能迅速挑起陸玄霜的快感。可以說全身都是性敏感帶,其中除性器官外經過磨擦、撫摸、按摩能達到高潮的部位是:嘴唇,口腔,耳垂,背部的精促穴。她的身體隻要感覺到男人性器的搏動或溫度甚至聞到男性的體臭就會興奮起來。一般女性少女時期全身都是性敏感區,經過多番性交後敏感帶會逐漸集中到性器官,身體其它部位不再對性刺激敏感。而陸玄霜全身的性敏感區並不會因為交媾次數的增多而消失,隻不過性器官和那幾個特殊部位較身體其它區域敏感而已。同時陸玄霜的體質後來因為經過藥物的改造、無數肉棒和精液的洗禮,對性變得更加渴求和敏感。


  陸玄霜雙乳豐滿而堅挺,正看是圓形側看是水蜜桃形。一般女子破身後乳頭和乳暈顏色會隨著性交次數的增加變深,但陸玄霜的就不會;平時是粉紅色,興奮時會變成紅色,高潮時是玫瑰紅色。過後又會變成粉紅色。乳頭和乳暈不大不小,比例協調。表面光滑,觸手柔軟富有彈性,界於處女有如棉花般的沒有手感和已婚婦人的過於堅挺之間,令人愛不釋手,百揉不厭。撫摸陸玄霜的乳部或和她進行乳交都能令其達到高潮。在古代著名性書《秘戲圖考》中,就曾將女人的舌底兩竅稱加「紅蓮峰」,乳房稱為「雙薺峰」,陰戶稱為「紫芝峰」。這三峰,隻要是天生尤物,在動情之時都會泌出津液,尤其是妙齡處女,若天賦妙體,所泌出的津液極為滋補,故性書寫到︰「唾精,乳精,陰精,號稱美人三精,亦稱三峰大藥,食之可益壽廷年。」陸玄霜的雙乳在興奮時就會有乳汁產生,但要用力吸吮或揉搓方能令乳汁津液流出。


  陸玄霜的腰圍與她的胸圍和臀圍尺寸相差很遠,腰部非常纖細,從背後看是完美的葫蘆型乃真正的蜂腰,與髖部的過渡圓潤,盤骨一點都不明顯。雙腿修長圓潤,臀部渾圓上翹,兩腿之間的陰部更是別有一番洞天。


  陸玄霜的性器房中術書稱之為名器,據說一個月內可性交十萬次而不改其顏色、彈性和嬌嫩程度,並絲毫不損。其陰毛呈帶狀分佈於陰阜上,濃密修長而烏黑發亮,但大陰唇表面上卻是沒有的。陰道開口位置偏下,適合進行所有已知體位的性交姿勢。大小陰唇呈粉紅色、興奮和高潮時顏色會變深,上面快感神經密佈。小陰唇平時藏起來、興奮時會因大陰唇鬆弛而露出來。


  陸玄霜的陰道成嘀嗒型(中國北方一種民族樂器)好像是一個一個的肉環連起來一般,即開口闊、中段有大量由皺折形成的擁有極強收縮力的肉環,但陸玄霜無法用意識去控制收縮。而在肉環之間的凹陷區和肉環表面上有大量的肉芽,這些肉芽上廣佈豐富的神經和潤滑液分泌腺。男人肉棒插進去後,好似被無數的肉環緊緊箍住一般。這種蜜穴有個名稱,叫「千環套月」,乃穴中極品。陸玄霜的陰道極富彈性,隻有在高潮時才會完全鬆弛;但經過一段時間又會自動回復其彈性而無論性交次數的多少和時間的長短。當有異物進入陸玄霜的陰道時,她的陰道肌肉會自動收縮、緊緊吸啜進入的物體,除非該物體進行反覆的抽插。陸玄霜的陰蒂平時有黃豆大小,完全興奮時有花生般大;非常敏感,但又能承受男性粗暴的撫弄和扣挖而不至於產生疼痛。


  G點是位於女性陰道內的最易動情的敏感區,刺激它也會引起性高潮。其實,G點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區域。一般人位於陰道前壁,圍繞著尿道和膀胱基底部,距陰道口大約5cm深處,當性興奮時,該區會脹大。G點的位置和形狀,各個人有所不同。有的在陰道內腔的上方,有的在兩旁位置。一般女性的g點位置在陰道內壁前段三分一上方,而陸玄霜的G點位置在陰道內壁極接近陰道口的下方,當其它性交姿勢無法刺激到陰蒂時就可讓陸玄霜獲得足夠的刺激。有利於刺激G點的性交體位是女上位式、站立面對面式以及從後面的插入,尤以從後臀插入可以得到對G點的較強刺激。至於菊門,本來是對性刺激並不十分敏感,但在興奮狀態下如有異物插入,陸玄霜的直腸內壁會分泌少量液體潤滑。後來經過百花宮宮主花弄蝶以藥物開發,使之也成為一個性敏感區,普通女子不一定能承受的肛交亦會令陸玄霜高潮叠起。


  陸玄霜的淫水分泌量比平常女子多,持續分泌時間更是可長達72小時,能輕鬆應付整日整夜的不停姦淫;但其陰道又不會因淫水分泌量多而鬆弛。而且她的淫水有一股特殊幽香,味微甜有如花蜜,更含有特殊抗體,可殺菌、除污、避孕、抗病毒。所以陸玄霜無論如何濫交亂交都不會染上性病和懷孕。她的子宮頸口和陰道壁對精液的成分非常敏感,一被噴射到就會引發高潮。陸玄霜的體質需要不接觸男性精液連續三年才能令抗體消失,才有可能懷孕。不過一旦分娩全身的性敏感區就會消失而集中到性器官。


  無論手淫(對陰蒂的直接刺激)、性交、人工性交,陸玄霜都能從中獲得高潮;她有多種類型的性高潮,會陰高潮、陰蒂高潮、陰道高潮、子宮高潮(現代人則稱之為「深在的高潮」)和混合型高潮。陸玄霜達到高潮的速度很快,最短時間不到30秒,她高潮持續的時間長、頻率高、次數多、並經常伴隨有高潮射液,在1小時內可出現200多次高潮。一個月內可以有一百萬次性高潮而不腰酸腳痛。陸玄霜體質極敏感容易滿足,所以任何能勃起的男人都可以輕易就將她送上高潮。


  陸玄霜的高潮射液與別的女性不同:平常女子的射液是G點射液,由尿道射出,同時隻有30%女性有高潮射液現象;而陸玄霜的高潮射液是陰道射液,嚴格的說是子宮高潮射液。當陸玄霜極度興奮時,她的子宮會發生持續強烈的收縮,子宮腔內壓急劇增加,最終令子宮腔內的液體從子宮口噴射而出。同時還伴隨G點射液,是女體性高潮時由尿道射出清亮透明的液體,量少時一次隻有一點點,多時有半杯之多,這些液體是尿道周圍腺體的分泌物,陸玄霜的高潮射液每次都有十幾ml.最關鍵的是陸玄霜脆弱的意志、極度敏感的淫蕩體質,使她無法改變自己羞辱的命運;徒然擁有福州第一美人的嬌容和曲線玲瓏的雪白玉體,最終卻不過是供給男人使用的性器和承接精液的肉壺,徹底屈服成為人人可侮的洩慾玩具。 


第一章 多情空遺恨


  「啊!來了,來了!」一個嬌柔甜美的話聲響起,十餘道目光齊往面前的黃泥大道射去;但見大道上塵土飛揚,粼粼的車聲響起。突然,一道影子掠出,向著飛塵揚處奔去。


  「這丫頭又在胡鬧了!」十餘人中,一個面貌清的高瘦中年漢子撫鬚笑道:「看這次是否有本事劫鏢。」


  當這道影子向前飛奔數十丈之後,但見眼前飛塵中現出大約十餘輛的鏢車及數十名高矮不等的漢子;這些人一見遠處而來的人影,為首的一名矮胖壯漢立即舉手比了個手勢,一隊人眾停了下來。這時,由數十人中跳出一名少年,向著奔來的那道影子躍身飛去。


  但見兩道影子互相逼近,瞬間白光一閃,「鏘」地一聲,兩道影子皆應聲停了下來,隻見一男一女手中各持長劍相對而立。


  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生個是一張小家碧玉的端麗面孔,皮膚雪白光潤,身裁婀娜多姿,尤其是那一對靈動的大眼睛眨呀眨著,展露出無比嬌媚;而那少年看來也有二十歲了,劍眉入鬢,雙瞳似漆,相貌頗為英挺;隻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直盯著少女的端麗面容。


  那少女柳眉一蹙,嬌嚷道:「要命的滾開!姑奶奶劫鏢來了!」


  「劫鏢?」那少年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又來劫鏢了?」


  那少女咬唇頓足,「哼」的一聲:「討厭啦!你又來嘲笑我,看我不把你切了一塊一塊去餵狗!」劍隨身起,直向那少年刺去。


  那少年一聲:「來得好!」立即挺劍還擊。


  那少女拔劍在先,接招時卻是一同出劍,劍花閃爍,響起金鐵之聲。兩人拆了數十招,似乎是你來我往,不相上下;隻是那少女此時紅潤的臉頰更漲得通紅,而那少年始終是笑著臉,輕輕鬆鬆地過招。


  那少女心中一急,倏地轉了個圈,劍招突變,三道寒芒分向少年上、中、下三盤劃去。


  「好!天地人三才無量劍!」少年一聲輕叱,長劍抖動,長虹經天般朝刺來的三劍削去,隻聽得「鏘鐺啷」聲響,那少女的三劍立即被直削下來的一劍震開。


  少年得意地擡頭一望,卻見那少女嘟著嘴,蹙眉含怒地白了一眼,不禁悚然一驚,立即收回長劍。


  少女目光一亮,劍尖突而抖出兩道詭異的弧形,捲向少年手中的長劍。「鐺」的一聲,少年的長劍應聲落地。


  少年不禁聳了聳肩膀,兩手一攤道:「好吧!算你嬴。」


  少女銀鈴般笑道:「輸了就輸了,什麼算我嬴?心不甘情不願的,哼!」狡獪地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來到那為首的矮胖壯漢面前,親膩地拉著他的臂膀,嬌聲道:「大叔,這次我總算嬴了吧?答應送我的東西呢?」


  那矮胖漢子哈哈笑道:「好啊!小妮子,兩個月不見,真是越來越調皮了,連你大師哥都欺負?」


  那少女待要分辯,背後忽而傳來中年男子的說話聲:「這丫頭,劍法沒半點長進,倒是練就了不少欺負人的把戲。」轉身一看,卻見那先前在彼端的高瘦中年漢子,牽著那比劍少年的手,含笑地走了過來。


  頓時,一幹車隊的數十人眾紛紛轟叫:「總鏢頭好久不見了!」「幸不辱命!


  這趟鏢總算領回來了!「」嘿!咱們「威遠鏢局」的招牌響亮,沒半個狗賊膽敢劫鏢。「


  那中年漢子微微一笑,拍著那矮胖漢子的肩膀道:「賢弟,這一次可辛苦你們了。」


  矮胖漢子笑應道:「大哥那裡的話,倒是諸位弟兄們一路上都戰戰兢兢地護著這趟鏢,好在各幫派門會也很承咱們的情,一路上平平安安的,竟然一點事端也沒有。」


  那中年漢子仰天大笑,朗聲道:「各位弟兄們當真辛苦得緊,老夫已命人殺雞宰羊,備妥陳年美酒,為各位洗塵接風!」倏地眾人轟然稱好。


  這高瘦中年漢子,正是「威遠鏢局」的總鏢頭陸德威,那矮胖漢子是他的胞弟,喚名陸德遠。兩人年輕時共創「威遠鏢局」,十餘年來雖比不上大規模鏢局的分號遍佈,卻也搞得小有名堂;再加上兄弟倆為人四海,樂於結交,是已福建省一帶的保鏢生意,「威遠鏢局」就攬了一半以上。陸氏兄弟也以此自足,不想往外地發展,搶別的鏢局的生意。


  然而就在兩個月前,一個住在京師的富商巨賈,開出巨額的酬勞,指定要「威遠鏢局」接他的鏢。陸德威原本不想打破原則,推辭不受,但實在拗不過所有鏢師的一緻勸說,幾經思索之後,終於決定破例一次保這趟鏢,但陸德威的心中卻大有隱憂;因為一來兩地相隔數千裏,一路上不但會加倍勞頓,找碴的幫會也必定會暴增;二來所要保的鏢,是一箱箱的奇珍異寶,價值連城,要「威遠鏢局」


  這種小號來保這大鏢,風險實在太大。是已這兩個月來,陸德威每天無不愁眉深鎖,膽顫心驚。今日得見車隊歸來,人車平安,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才終於笑逐顏開,一掃多日來的陰霾。


  此時陸德威見自己的寶貝女兒陸玄霜,也就是那美貌少女,纏著胞弟陸德遠不放,不禁搖頭笑道:「霜兒,當時說好了憑真本領取勝,你大叔才會送你禮物,你這次分明是使詐耍賴,沒禮物可拿了。」


  陸玄霜毫不遲疑地答道:「爹爹所言差矣!所謂『兵不厭詐』,施點小手法有何不可?如果是實際臨戰,你這個寶貝徒弟,我最敬愛的大師哥,便是有十條命也沒了。大師哥,你說是不是?」說著向那少年眨眨眼,綻露出嫵媚的笑容。


  那少年正是陸玄霜的大師哥,喚名白少丁。他見到陸玄霜的俏皮模樣,心中一片酥軟,笑道:「小師妹怎麼說怎麼是,大師哥我不敢有意見。」


  陸玄霜啐道:「沒意見就沒意見,什麼」不敢「有意見?討厭啦!」說罷風情萬種地白了白少丁一眼,與白少丁含情脈脈的眼神相觸,不禁心中一顫,羞答答地低著頭,兩頰紅得發燙。


  這般郎情妾意的光景,陸氏兄弟自然看在眼裡;陸德遠哈哈笑道:「好啊!少丁,小霜還未娶過門,你就對她唯命是從,日後隻怕也是個懼內的丈夫了。」


  白少丁無奈一笑:「唉,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話聲甫畢,眾人皆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人索性嚷道:「喂!未來的白夫人,倘若白少爺以後不老實,你就罰他跪算盤好了。」


  白少丁與陸玄霜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早已情投意合。而一年前陸德威更當眾宣佈倆人的婚約,有了名正言順的關係,所以眾人並不忌諱開這對金童玉女的玩笑。


  陸玄霜雖英氣不讓鬚眉,但畢竟是個黃花閨女,對於男女婚嫁之事,不免害羞。此時不禁「嚶嚀」一聲,佯叱道:「討厭啦!你們都來欺負我一個女孩子家,我……我再也不理你們了!」往白少丁腳背上一踩,羞答答地逃了開來。隻聽到背後傳來的,是白少丁「唉唷」的唉叫聲及眾人的哄堂大笑聲。


  陸玄霜羞紅著臉,一口氣跑回府城裡,過了城門,才逐漸以走代跑,氣喘噓噓,嬌靨泛紅,但依然掩不住心花怒放而綻露臉上的笑容。想著方纔的情景,心中一陣竊喜,不知不覺已回到「威遠鏢局」的大門前。


  陸玄霜心頭一定,但見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站著一名身穿藍衣的青年,摺扇輕搖,擡頭望著「威遠鏢局」四個大字的匾額出神。陸玄霜心中起疑,便跨前兩步,問道:「你要找誰?」


  那藍衫青年轉過頭來,陸玄霜定睛一看,不禁一呆,心想:「天下竟有如此俊俏的男人?便是大師哥也萬萬比不上呢!」這人看來也有二十來歲年紀,皮膚極為白膩細緻,一張粉臉白裡透紅,俊俏異常,眉彎鼻挺,目射精光,摺扇搖呀搖著,掩不住一副風流倜儻之氣。


  陸玄霜見這美男子盯著自己,不禁雙頰緋紅,低頭想道:「這男子好生無禮,一見面就盯著人家不放。不過,他長得真是英俊漂亮,令人不得不……」忍不住又偷瞄一眼。


  這藍衫青年似笑非笑地說道:「小霜姑娘,許久不見,你真是……呵呵!越來越漂亮了。」


  陸玄霜聽了藍衫青年動聽迷人的嗓音,渾身真有說不出的舒服,一時間失魂落魄般,不知方纔他說了些什麼。藍衫青年見她一臉迷惘之色,不禁微笑道:「看來小霜姑娘當真把我忘了,這也難怪,你我僅有一面之緣罷了。不過……呵呵,我會讓你一輩子記住的,後會有期了……」說罷轉身而去,漸漸消逝於人群之中。


  陸玄霜見到他背影時,心裡隱約有種熟識的感覺,總覺得這人的背影似乎在那看過,若要仔細去想,卻又想不起來。回想那藍衫青年俊美的相貌,陸玄霜心中一甜,尋思:「這人當真英俊瀟灑,令人喜歡,隻可惜沒來得及問他名字就走了……」若有所思地輕歎一聲,又想:「連大師哥都給比下去了……啊!」


  當她想到白少丁時,心頭一顫,心懷無比歉意:「我怎地見了這人就忘了大師哥?比較起來,還是……嘿!還是大師哥較有男子氣概。」


  夜晚,「威遠鏢局」席宴全場,眾人敬酒的敬酒,劃拳的劃拳,談天的談天,當真熱鬧非凡。然而卻有人離開了熱鬧的宴席,來到幽靜的後花園中。


  一個身裁窈窕的少女,蹲在蓮花池旁,擲著一片片的小石打水漂兒;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也站在少女身旁,面帶微笑地望著一片片的小石子彈起水面又落下。他們正是「威遠鏢局」的一對璧人──白少丁與陸玄霜。


  當白少丁見到小石片在水面上彈起了五次才落入池中,不禁拍手笑道:「好啊!師妹,才兩個月不見,你這打水漂兒的工夫已勝我一籌了,記得小時候還是我教你的呢!」陸玄霜站起身來,忽而「嚶嚀」一聲,抱著白少丁的身軀,整個臉埋入他的懷裡。


  白少丁先是一驚,繼而面色一弛,柔聲道:「這兩個月我不在你身邊陪伴你,我還以為你生氣,再也不理我了。」


  陸玄霜緩緩擡起頭來,熱淚盈眶地望著白少丁那溫柔的雙眼,顫聲道:「你……你可知道你這一去,人家有多擔心?我看爹爹每天愁眉深鎖,便猜出這趟鏢的危險不比以往,我每天燒香祈拜,祈求你一路上平安,不要出事……」


  說著,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沿著勻稱的面龐滾了下來。


  白少丁捲起衣袖,憐惜地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長這麼大了還掉眼淚,不害躁?」


  陸玄霜嘟嘴道:「還說呢!也不想想人家有多想你,淨跟著他們胡鬧瞎起哄,害得人家……哼!」


  白少丁笑道:「反正咱們也快成親了,讓弟兄們開開玩笑,又有何妨?」


  陸玄霜靦腆地說道:「人家……人家不好意思嘛!」說罷轉過身來,低頭不語。


  白少丁從池中倒影,看到陸玄霜羞澀艷麗的嬌容,在月光的照映下,當真美而不可方物;鼻子聞到的,是閨房處子沁人心脾的芳香,不覺心神蕩漾,忍不住抱住那纖細苗條的腰枝,在她的粉頰上輕輕一吻。


  陸玄霜霎時羞得滿臉通紅,正當不知如何是好,白少丁一張俊臉緊貼著她那嬌柔滑膩而又溫香沁人的臉龐,柔聲道:「師妹,你知道嗎?方才師父他老人家已當眾宣佈,待這次的任務結束後,就要舉辦咱們的婚禮了,你……高不高興?」


  「嗯,我好高興,真希望這天趕快來臨……」陸玄霜閉上雙眼,盡情享受著甜蜜的感覺,臉上一副陶醉的神情;許久之後,陸玄霜脫離了他的懷抱,坐在一塊石頭上,蹙眉不語。


  白少丁雙手搭在她的細肩,柔聲道:「又怎麼了?」


  陸玄霜吐了口氣,幽幽說道:「這次的任務如此重大,大師哥,我好擔心,如果路上有什麼閃失,那我……」


  白少丁哈哈笑道:「師妹,你真是擔心過頭了,你想想看,咱們一路上由京城千裏迢迢地運鏢回來,都是平平安安的,什麼事也沒發生,現在要把鏢護送到目的地廣東的廣州府,這又何難之有?」


  陸玄霜道:「可是,大師哥,你不覺得奇怪嗎?以往咱們保鏢,總會有幾個山寨盜匪找梁子;可是這次鏢物如此貴重,怎麼反而會一路順暢呢?」


  白少丁搔頭道:「這倒是有點反常,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咱門保密工夫做得好,又或許是咱們」威遠鏢局「的招牌,把那些盜匪嚇跑了,搞不好……」白少丁不知想到了什麼,竟嘿嘿地笑了起來。


  陸玄霜問道:「什麼事好笑?搞不好什麼?」


  白少丁訕訕說道:「搞不好你天天為我燒香祈福,老天爺感動得要命,所以保佑了你相公,別讓你還沒嫁給我就成了寡婦了。」


  陸玄霜俏臉一紅,「呸」了一聲道:「誰要嫁給你了?你要是死了,我便嫁給更英俊瀟灑的貴公子,才不為你守寡呢!」嘴中說著,心中不知不覺又浮現出那藍衫青年的影像。


  白少丁促狹道:「哦?是嗎?既然你不守婦道,那我這寶貝也不必送你了。」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亮晃晃的物件。


  陸玄霜好奇道:「什麼東西?給我瞧瞧!」將那物件搶來一看,原來是一支金色的五鳳掛珠釵,那釵亮晶晶的,十幾顆珍珠垂著線褂晃來晃去的,極為精巧可愛。


  陸玄霜譏笑道:「隻是一支金釵而已,什麼寶貝不寶貝的?要金釵我可多得是呢!」


  白少丁道:「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金釵哦!你再仔細瞧瞧!」聽他這麼一說,陸玄霜又仔細瞧了一遍。


  白少丁見她頻頻蹙眉,端的瞧不出其中端倪,不禁搖頭一笑,接過金釵道:「師妹,瞧清楚了,這裡有機關。」說著便往金釵端上的第一隻鳳眼上一按,隻見銀虹一閃,一柄亮晃晃的短劍從釵身抽了出來。


  白少丁見陸玄霜拍手稱棒,嘴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說道:「可還不隻如此呢!你瞧!」隻見他往第二個鳳眼上按,「鐺」的一聲,劍身倏地伸長,成了一柄三尺長劍。


  陸玄霜好奇的目光凝望著長劍,驚喜道:「原來是一柄釵中劍,好棒啊!大師哥,你從那裡尋來的?」


  白少丁把釵中劍恢復原形,說道:「我知道你一向喜歡稀奇新鮮的事物,一直想著這趟回來,要送你什麼才好。這次咱們運鏢,順路拜訪了一位在河南開封府遠近馳名的老鐵匠,看到他打造一把把的好劍,我便有了靈感,要求老先生為你設計打造這把」釵中劍「,它是很美的飾物,更可以趕跑喜歡在你身邊飛來飛去的蒼蠅,相信你會喜歡的。」


  陸玄霜心中一哂,知道白少丁口中的蒼蠅,指的是想要親近她的男人。陸玄霜從小長的標緻美麗,長大後更加迷人,素有「福州府第一美人」之稱,兼之她個性活潑豪放,向來也不忌諱男女之別,許多男人都藉故親近她。白少丁雖一向樂觀隨和,心裡多少會吃味,所以言語中略帶醋意,並不為奇。


  陸玄霜點頭道:「嗯,我很喜歡,其實,便是一支普通的金釵,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得緊。」


  白少丁心中一甜,把金釵插在她的髮髻上,撫著她嬌嫩的面頰,柔聲道:「師妹,你好美,希望你永遠戴著這支金釵,不管日後它有多老舊,都不要換下來……」


  陸玄霜大為感動,滿懷柔情地注視著白少丁那溫柔的雙眼,道:「大師哥,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珍惜它、愛護它,即使它變得又老又舊,我也一樣不改初衷,死心塌地地……愛著它。」


  白少丁摟著她的嬌軀,斬釘截鐵地說道:「師妹,我發誓,它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愛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委屈的。」兩人一語雙關的海誓山盟,道出了無限情意。


  陸玄霜覺得好幸福,嬌軀慵懶地依偎在他的懷裡,柔聲問道:「大師哥,你沒騙我吧?」


  白少丁毫不遲疑地回答:「若有絲毫謊言,你便用這支釵中劍將我腦袋砍了就是!」


  陸玄霜搖頭道:「倘若你當真說謊,我也不殺你,隻怕我會一改初衷,換一柄更好的金釵來戴。」


  白少丁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隱約地,陸玄霜腦海中竟浮現出那藍衫青年為自己戴上金釵的影像。陸玄霜心中大為不安,忙從白少丁的懷中掙了開來,望著池中月影,心中一片惶然。


  忽地,池中月影竟又浮現出那藍衫青年迷人的笑容;陸玄霜瞠目驚視,心中碰然有聲。正自出神之際,突然「噗通」一聲,一塊石頭射向水中月影,泛起的漣漪將陸玄霜眼中藍衫青年的笑容弄得扭曲變形。


  陸玄霜心頭一顫,「啊」的一聲驚叫,卻聽得白少丁哈哈笑道:「好久沒打水漂兒,居然不太靈光了。」


  陸玄霜坐了起來,兩手抱腿,頭靠膝上,兩隻眼睛失神地望著池中一波波的漣漪,尋思:「大師哥一向真心待我,更何況現在和他已有婚約,我怎可心中藏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太對不起大師哥了……」便道:「大師哥,今天我遇見了一樁怪事。」


  此時白少丁正玩得起勁,揮手一擲,小石片順著力道飛向水池,在水面上彈跳了六次才掉入水中。白少丁欣然道:「哈,薑還是老的辣,師妹,我這功夫還是不輸給你。」


  陸玄霜皺眉道:「你有沒有聽人家在說嘛?」白少丁道:「有啊!你遇到了什麼怪事?」陸玄霜便將遇到藍衫青年的事全盤說出。


  白少丁笑道:「哈哈,喜歡你的人果然很多。」


  陸玄霜怒道:「人家跟你談正經事,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白少丁那想到她的大小姐脾氣說發就發,不禁訕訕地吐了吐舌頭,歉笑道:「你的事我怎會不在乎?可是我說的沒錯啊!你經常出去玩,見過你這」福州第一美人「的男人不知有多少,想必那男的也仰慕你,向你說那些話,不過是要引你注意罷了,何必為此耿耿於懷?莫非……你對那男的有興趣?」


  陸玄霜聞言一愕,好像被說中心事般,滿臉通紅;但見白少丁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心中有氣,想說些話氣氣他,便道:「如果我不否認呢?」


  白少丁笑道:「那好極了,我就把他找來,讓你對他瞭解個夠。」


  陸玄霜聞言,即刻變了臉色,嬌軀微微顫抖,沉聲道:「你……真的這麼想?」


  白少丁滿懷柔情地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傻丫頭,你是福州第一美女,喜歡你的男人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身為你的未婚夫婿,如果遇著什麼事就爭風喝醋,日後你怎麼能過著像現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呢?況且……我對你有信心,我相信……你的心裡隻有我一人。」


  白少丁的一番話,深深打動了陸玄霜的心,她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大師哥,你真好;我發誓,我會永遠隻愛你一個人。」


  「小師妹……」白少丁的吻亦貼上了她的櫻唇,熱切地搜索著每一絲的甜蜜;花前月下,兩人繾綣纏綿,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雙雙攜手離去。


  倏地,在蓮花池另一端假山之後,傳出「碰」的一聲,一株小樹立即從樹幹斷裂,倒了下來,一個人影緩緩從假山後走出來。


  那黑影背對著月光,是以看不見他的相貌,然而兩隻眼睛卻是亮晶晶的,射出兩道雄雄怒火。那人影重重地喘著氣,從嘴角發出一絲聲音:「狗男女……」。


  「今……喝酒……過癮……」從遠處傳來片片斷斷的說話聲,那道人影倏地縮了回去。隻見一高一矮兩名漢子從一條佈滿鵝卵石的小徑上踉踉蹌蹌地走到蓮花池旁,手中各拎了個酒瓶,像喝醉酒似的。


  兩人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人,對望一眼,便解開褲襠,將自己的那話兒掏出來,用手不斷搓揉著勃起的肉棒;他們的面額泛著紅光,呼吸急促,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著,那話兒也弄得既粗硬又亢奮。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高漢子一聲低吼,那話兒噴出大量濃稠的白色流體,射入蓮花池中,那矮漢子噴出的白色流狀物也緊接著浮沉於池水之中。


  這兩人皆是「威遠鏢局」的鏢師,較高的漢子叫史大,較矮的漢子叫陳忠。


  兩人滿足地噓了口氣,雙雙坐了下來。史大道:「這會兒是真的過足了癮,就隻差沒來真的。」


  陳忠吃吃笑道:「咱們這種癩蛤蟆,焉能真的吃到天鵝肉?想玩真的?還是算了吧!咱們手上動,腦子想,也不比真的差。」


  史大啐道:「你又不知道我腦子裡想的是誰,怎知我是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


  陳忠「嘿嘿」笑道:「我就是知道。」


  史大白了陳忠一眼,望著陳忠射在池中的浮沉物,問道:「喂,老陳,你腦子裡想的是誰?怎能讓你洩出這麼多?」


  陳忠搖頭笑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史大噘嘴道:「啐!有什麼稀罕?你不說我也猜得出!」


  陳忠道:「你倒說說看是誰。」


  史大獰笑道:「說起這女人可乖乖不得了,美得像仙女那是不用說,身裁更是好得嚇死人,那對奶子既嬌嫩又豐滿,顫動起來真叫人目眩神搖;那腰部又細又苗條,還有兩腿之間的那顆果實,哇賽!新鮮得可以掐出水來,隻消用舌頭舔它一舔,媽的,整個人比飛上了天還要舒暢快活哩!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總鏢頭的寶貝女兒,福州府第一美人,我的小霜霜是也!」


  史大話才說完,陳忠就迫不急待地跳了起來,大姆指一翹,稱讚道:「厲害,一猜便中,正是我道中人。隻是,你怎麼知道大小姐身裁這麼好?你看過是不是?」


  史大聳肩道:「這……看是沒看過,隻是方纔我腦子裡想的,正是這番光景;姓史的我沒別的長處,就是看人極準,如果不信的話,那天你把她身上衣服剝下來看就知道了。」


  陳忠啐道:「什麼嘛,說了半天也不是親眼目睹,還誇口說大話!」失望地坐了下來,望著皎潔的明月,歎道:「若比起來,白少爺可比咱們幸運多了。」


  史大道:「人家從小就和大小姐一起長大,現在又成了她的未婚夫婿,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你拿什麼跟人家比?別比了,越比越氣人!」


  陳忠道:「這話也有幾番道理,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大小姐還常常和咱們說說笑笑的,總比謝鏢頭被大小姐冷落好得多了。」


  史大點頭道:「對,咱們還是識相點,在太虛幻境和我的小霜霜親熱就夠了,可別像謝鏢頭把這份奢念帶到現實中,結果被人家落個不理不睬,臉都丟光了。」


  陳忠奇道:「聽你口氣,你好像知道謝鏢頭被大小姐冷落的原因;喂,說來聽聽。」


  史大得意笑道:「這你就找對人了。還記得一年前咱們保德化縣趙員外的那趟鏢嗎?那時候咱們流年不利,算錯了路子,被」紫光寨「那群兔崽子們給堵上了,好在白少爺接到了咱們的求救信鴿,便率眾趕來救援,把那群土匪打了個落花流水,保鏢的任務也圓滿達成。總鏢頭大為高興,當晚慶功宴上,便當眾宣佈了兩人的婚約,結果大家表面上雖然笑著臉恭喜他們,實際上大家心都碎了,酒菜一上座,十之八九的弟兄們竟都猛喝悶酒。那時你也喝醉了酒,我扶你回家時,你還直嚷著既然得不到大小姐,就不如自殺算了,你還記得嗎?」


  陳忠臉上一紅,靦腆一笑道:「酒醉時的胡言亂語,我那記得?這跟謝鏢頭有什麼關係?」


  史大道:「關係可大了!就是因為你胡言亂語,害我不敢扶你走大門回去,所以繞到這後花園中,打算走後門回去,豈知竟在這瞧見了大小姐和謝鏢頭兩人。」


  陳忠奇道:「我怎麼沒印象?」


  史大道:「當時你醉死了,才扶你到這裡,你就醉得不省人事,當然沒印象。


  我見他二人在此,一時好奇,就躲起來看。


  陳忠急問:「他們說了些什麼?」


  史大道:「你也知道謝鏢頭是出了名的順風耳,我那敢躲在近處?他們說了些什麼,我自然聽不見。不過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陳忠忙扯著史大的衣袖,急道:「快說快說!」


  史大得意一笑,繼續說道:「我看見謝鏢頭叨叨切切地不知對大小姐說些什麼,可是大小姐卻猛搖頭,後來謝鏢頭跪了下來,對著大小姐直磕頭,可是大小姐卻別過頭去,不加理會。我看謝鏢頭是吃了狗膽,你猜怎麼著?他居然撲了上去,抱住大小姐又親又吻的。」


  陳忠跳了起來,哇地叫道:「這還得了!他……到手了?」


  史大搖頭笑道:「沒有,大小姐又叫又,謝鏢頭趕緊放了她,還挨了一記好大的耳光呢!嘿嘿!」


  陳忠怫然道:「打得好!居然敢非禮大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史大附和道:「就是嘛,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尊容,醜八怪一個,咱兄弟倆都輪不到了,那輪得到他?」


  陳忠道:「難怪大小姐都不理她,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謝鏢頭他這是活該自作孽。咦?史大,這麼重大的事,你這張闊嘴怎麼現在才說出來?別人知不知道?」


  史大惶然道:「拜託!我躲著偷聽,你覺不好好睡,居然給我打起鼾來,被謝鏢頭發現了,他威脅我不可張揚出去,否則要給我白刀進紅刀出;你也知道他發起狠來比什麼都嚇人,我自然守口如瓶,不敢洩漏隻字。今著竟失了分寸,洩漏與你;你可別說出去,害得我不明不白進了棺材。」


  陳忠道:「你我過命的交情,我怎會陷害你?隻是這謝鏢頭堵住你的嘴,別人卻未必不知道;難道大小姐就沒有嘴,不會告訴總鏢頭或白少爺嗎?」


  史大道:「我也這麼跟謝鏢頭說過,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這種丟臉的事,依大小姐的脾氣,絕對不會告訴總鏢頭;而白少爺也一向寬大為懷,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放在心上。」


  陳忠搖頭道:「嘖嘖,謝鏢頭打的算盤可真精,又摟抱又親吻,嘿!便宜都被他佔盡了。」


  史大舔舔嘴唇,貪婪地說道:「他媽的!如果也能給我這個機會,老子非要好好弄她一次不可。」


  陳忠雙手互抱,兩眼望著明月,癡癡地說道:「我並不貪心,隻要能夠摸摸她的身子,親親嘴,說幾句情話,便是死了我也甘心。」兩人瘋言瘋語地說了一頓,酒性又發,將空酒瓶扔掉,一高一矮又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躲在假山之後的人影這時移了出來,此時他面向明月,在月光的照映下,形貌一覽無遺:稀眉、細眼、塌鼻、尖嘴猴腮,長得又醜又怪。隻見他拳頭握得緊緊的,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這人正是史、陳二人所提起的謝鏢頭,單名一個鋒字,今年二十五歲,原是福州土生土長的人,自小拜師,練就了一身不賴的武藝。自從三年前在街上不經意見到了陸玄霜,驚為天人,為求近水樓台之便,遂投入「威遠鏢局」的行列。


  由於武功不凡,不出二年即升任為鏢頭之職。


  謝鋒脾氣乖戾,孤癖冷漠,許多鏢師、趟子手都對他近鬼神而遠之。一年前陸德威宣佈了白、陸兩人的婚事後,謝鋒頓時心痛如絞,遂藉著酒膽,向陸玄霜表達二年來的愛慕之情,不料竟至功敗垂成,從此陸玄霜對他不理不睬,避而遠之,迄今依然如此。


  第二天,陸氏兄弟召集各位鏢頭,商議三日後押鏢起程,前往目的地──廣州府。這一來,陸玄霜可樂壞了,直纏著白少丁陪她打獵玩耍,白少丁拗不過師妹的要求,隻好遵命了。


  兩人高高興興地並騎出了城門,頃刻間已然縱馬上了山坡,進入叢林之中。


  這林子葉茂枝繁,藏了不少鳥獸,白少丁彎弓射箭,「刷」地一聲,一頭山兔應聲倒地,陸玄霜高興得拍手叫好。


  白少丁心想:「師妹從小就愛看我打獵,每次打到野雞山兔一類的小獸就會高興半天;今個兒索性獵些獐子或野豬類的大獸,讓師妹開開眼界。」


  舉目四顧,但見西首草叢沙沙作響;白少丁刷的一箭,射入草叢之中,隻見一隻山狐跳了起來,疾往西首林中竄入。白少丁叫道:「師妹在此等我,待我活捉這野狐給你玩!」馬鞭虛擊,胯下白馬昂首長嘶,追了上去。


  陸玄霜見白少丁走遠,便也搭著弓箭,留心著四下的動態。這時,東首的草叢顫顫搖動,發出沙沙之聲;陸玄霜「刷」的一箭射去,草叢立即停止了搖動。


  陸玄霜高興地縱下馬來,心想:「這回不知射中了什麼野獸,待會兒可要讓大師兄誇獎一番了。」


  一步步走向草叢,待要伸手撥開觀看,忽地一道黑影猛然跳了起來。陸玄霜驚叫一聲,重心不穩,整個身子便向後倒;忽地一隻手伸了過來,握住陸玄霜的左手,陸玄霜藉力一撐,整個身子站了起來,驚目一看,不由得更加吃驚;眼前之人,不正是謝鋒卻又是誰?


  謝鋒右手握著陸玄霜的左手,左手握著一支箭,囁嚅道:「小……霜……姑娘……」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陸玄霜左手掙了開來,退後兩步,驚魂未定地顫聲道:「怎……怎麼是你?」


  謝鋒不禁興奮地喘著氣,顫聲道:「小……霜姑娘,你終於……和我說話了,終於……開口和我說話了,我……我……」


  陸玄霜轉過身去,冷冷道:「是你自己小家子氣,不先來找我說話,我又何必理你?哼!」嘴角一撇,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謝鋒惶然謝罪道:「是!是!是我不對,以後我再也不敢了,請你原諒我!」


  一臉既緊張又興奮的神情。


  陸玄霜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你來這裡幹嘛?是向我炫耀你的武功好,還是想拿那支箭去向我爹告狀,說我用箭射你?」哼的一聲,冷冷地盯著謝鋒手上的那支箭。


  謝鋒忙搖頭道:「不不!你不要誤會,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可是又不敢打擾你們,所以一直躲在附近,等到你一個人時才敢出來,豈料被你發現了,所以……」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支箭遞上前去,唯恐招惹了陸玄霜不高興。


  可是陸玄霜竟伸掌將箭拍在地上,怒道:「你好無恥!居然偷偷跟在我和大師哥的背後監視我們,究竟是何居心?」


  謝鋒急道:「沒……沒有,我隻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我不想聽!」陸玄霜沉聲叱道:「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快滾你的蛋,別站在這裡礙眼!」


  短短的幾句話,卻深深刺傷了謝鋒的心;他全身顫抖,雙拳緊握,兩道傷心憤怒的目光,向陸玄霜無情的臉上一掃,顫聲道:「我真的……真的讓你……


  如此厭惡?「


  陸玄霜噘嘴冷笑道:「對!我討厭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性,也敢動本姑娘的歪腦筋?呸!我老實告訴你,我寧可和全天下喜歡我的男人好,也不會正眼瞧你一眼。你呀!最好走得遠遠的,我永遠永遠也不願再見到你。」


  誰也不會想到,陸玄霜衝口而出的怒言,日後居然應驗了。


  此時謝鋒氣得咬緊牙關,喘著怒氣,一雙細目睜得大大的,眼中充滿了血絲,瞪著一臉毫不在乎的陸玄霜。


  忽然西首遠處傳來白少丁的呼喊聲:「師妹快來,我捉住它了!」陸玄霜聞言一喜,縱身跳上馬背,頭也不回地策馬奔去。


  隻聽得陸玄霜道:「哇!這隻狐狸可真大,大師哥你太棒了!」


  白少丁哈哈一笑,問道:「那你呢?有沒有發現獵物?」


  陸玄霜微一遲疑,脫口說道:「沒什麼,隻看見了一隻瘋狗。」


  白少丁問道:「瘋狗?瘋狗在那裡?」


  陸玄霜道:「唉呀!別管瘋狗了,咱們到那邊去看看!」隻聽得兩人的說笑聲伴隨著馬蹄聲逐漸變小、消失。


  這時謝鋒再也按納不住,盈眶的淚水如洪水般滾滾流出。他一聲長嘯,沒命似地發足狂奔,心中不斷吶喊:「我恨!我恨!我恨……」


  也不知跑了多久,向著前面路旁挑出的一個酒招子闖了進去,淚眼左顧右盼,看見東首角落桌上的一隻酒壺,便一把抓起,咕嚕咕嚕地張嘴把酒往肚子裡猛灌。


  這桌的客倌哇哇叫道:「反了反了!這酒是老子花錢買來的,你憑什麼……」


  話未說完,謝鋒呼的一拳擊在他的胸口上,那人立即飛射出去,撞牆倒地,頓時沒了氣息。


  酒店掌櫃不禁大叫:「哇!殺人啦!出人命啦!」店內客人頓時嚇得亂叫一通,東躲西竄。


  謝鋒也不顧自己闖了大禍,隻一昧地傾酒猛灌。待瓶口滴下最後一滴酒,謝鋒往地上一擲,將酒壺砸個粉碎,整個臉伏在案上,緊握著拳頭,傷心吶喊著:「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


  「呵呵,得不到小霜姑娘的心,得到肉體也不錯呀!何必尋死呢?」謝鋒聽到身旁的說話聲,緩緩地擡頭一看,朦朧的淚眼中,是一個搖著摺扇的藍衫青年。


  謝鋒心中一片茫然,道:「我不認識你……」藍衫青年不禁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第二章 慘事孰可忍


  日薄西山,白少丁與陸玄霜縱馬回城。


  兩人並騎,有說有笑地漫行在大街上時,突然有一名花甲之年的相士攔於雙騎之前,雙目圓睜,驚惶嚷道:「公子小姐請留步!請留步!」白、陸兩人皆被這相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勒馬停行。


  白少丁才剛躍身下馬,那相士立即抓著他的雙腕,面色凝重地盯著他的臉,歎了口氣道:「果然不是我眼花,我沒看錯,唉!」


  白少丁感到莫名其妙地問道:「老先生,你怎麼了?有何指教呢?」這時陸玄霜也下了馬背,疑惑地站在白少丁身邊。


  老相士瞟了陸玄霜一眼,向白少丁問道:「你們是夫妻嗎?」


  白少丁笑道:「她是我的師妹,不過我們也快要成親了!」與陸玄霜甜蜜地對望一眼。


  老相士搖頭歎道:「年青人美色當前,大禍臨頭了而不自知。這位公子,老夫有些話,聽起來可能很不受用,但事關公子你的生死,老夫不可見死不救。忠言逆耳,希望你聽得進去。」


  白少丁見他語氣凝重,抱拳道:「還請老先生賜教。」


  那相士道:「老夫窮究相術數十年,向來是鐵口直斷,從不虛言;方纔我見你天庭起烏雲,印堂又發黑,照我推算,不出三日,公子你必有血光之災,恐有死於非命之虞!」


  陸玄霜聞言,不禁怒從心生,叱道:「你這江湖郎中,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什麼!」拉著白少丁便走。


  那相士急道:「兩位且慢走!老夫絕非虛言!公子,這三日內切記留在家中,不可出門,或可躲過一劫!」


  白少丁淡淡笑道:「多謝老先生關心,我自然體會得。」


  那相士旋而望著陸玄霜,神色異常地嘟噥道:「這位小姐的劫難,要化解也不難,就隻怕小姐不肯聽從。」


  陸玄霜怒道:「你還胡說!」


  白少丁心中頗為不安,問道:「敢問老先生,我師妹有何劫難?還請指點一二。」


  老相士瞧了瞧陸玄霜怒目相視的模樣,低聲道:「我不敢說,免得這位小姐又出言謾罵。」


  白少丁笑道:「我師妹她絕無惡意,方纔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那相士見白少丁謙恭有禮,心中大為受用,說道:「好吧,我這就說出來,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天命循環,自有定數。」


  曖昧地瞧了陸玄霜一眼,說道:「這位小姐年紀雖輕,卻長得醉眼如媚,面泛桃花,胴體若酥,姿態撩人,依老夫之見,將來終必落紅塵,假饒不是娼門女,也是屏風後立人。若要躲過此風塵之劫,三年之內絕不可破了處子之身,否則神仙難解……」


  陸玄霜聞言,更是火冒三千丈。自己堂堂「威遠鏢局」的大小姐,竟被路上的江湖術士指為賣笑賣身的娼妓,忿怒難消之下,揮掌重重摑了那相士一記耳光。


  路上的行人見狀,皆圍了過來看熱鬧。


  那相士 著痛頰,怒道:「你這潑辣的丫頭,老夫的話,你不信就算了,幹麼打人呢?唉唷……」


  陸玄霜咬牙道:「我不但打你,我還要砸了你的招牌!」說罷,氣沖沖地走到街旁那相士的命相攤子,將攤子砸毀,也將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大字的白色布幔撕成碎布。


  老相士在一旁急得直跳腳,白少丁拉住發瘋似的陸玄霜,向那相士不悅地說道:「你說我劫難臨身也就罷了,怎可信口胡言,污辱我家師妹?砸了你的招牌,也算便宜你了!」轉頭向陸玄霜道:「師妹,別理他!咱們走!」


  兩人縱馬奔馳,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


  老相士恨恨道:「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容逆耳忠言,將來必定後悔莫及!」


  一名看熱鬧的婦人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可是『威遠鏢局』的白少丁少爺及陸玄霜小姐哩,你居然敢得罪他們?隻砸了你的招牌,已算對你很仁慈了!」


  那相士道:「天命定數,便是天皇老子也躲不掉,區區鏢局的少爺小姐又如何?哼!陸玄霜你這丫頭,看你還能神氣到幾時?」


  白少丁與陸玄霜受到老相士一番話的影響,心情大為不悅;尤其是陸玄霜,更加怒氣難遏,即便是白少丁如何地溫言相勸,也難令她轉怒為喜;兩人快馬加鞭,一路往「威遠鏢局」奔馳。


  兩騎將到鏢局,卻遠遠望見大門外聚集著許多人。兩人對望一眼,均想:「鏢局裡出了什麼事?」立即催馬上前。


  認識白少丁與陸玄霜的路人紛紛叫道:「陸大小姐,你們鏢局出事了!」


  「不得了!衙門的捕快都來了!」


  「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大小姐,讓我告訴你!」


  陸玄霜感到不祥,即刻縱下馬來,奔跑進去,白少丁緊跟在後,眾人急忙讓出一條路來。


  兩人才進大廳,便看到陸氏兄弟、眾鏢頭、數名鏢師及一位戴著紅纓帽的官差,正是福州衙門當差的鄭捕頭。


  白、陸兩人見眾人一臉難看的表情,大感不安,正欲出言詢問時,隻見一幹捕快陸續由廳道內走出來,向鄭捕頭道:「稟捕頭,查無謝鋒形跡。」


  鄭捕頭點點頭,向陸德威抱拳道:「陸總鏢頭,貴鏢局謝鋒謝鏢頭今個兒在北門老街的『如意酒坊』中無端殺人,經仵作詳驗,確是一拳斃命;如今城門已設關卡,諒想謝鋒還在城中,但望總鏢頭若發現謝鋒形跡,請立即通報,以匡大法。」


  陸德威沒力地說道:「鄭捕頭放心,老夫必定盡力與官府配合,親自帶著謝鏢頭到衙門自首投案的。」鄭捕頭謝了擾,便領了一幹捕快離開。


  白少丁蹙眉道:「謝鏢頭怎麼可能無端殺人?官爺們是不是搞錯了?」


  陸德遠歎道:「當時在場眾人都親眼目睹謝鏢頭發狂殺人,還假得了嗎?」


  向陸德威問道:「大哥,這事要如何處理?」


  陸德威一臉哀傷地搖頭道:「謝鏢頭雖然脾氣本就不好,但也不緻無端殺人,此事頗有蹊蹺,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有勞諸位弟兄們出外尋找,務必要把他帶回來,押鏢之日,暫時延後!」


  眾人應諾,盡皆出外找尋;白少丁道:「師妹,我也去幫忙,你留在家裡吧!」


  卻早已不見陸玄霜蹤影。白少丁心想:「難道師妹回房去了?」


  白少丁猜得沒錯,當官差一走,陸玄霜也回房去了。


  此時她躺在床上,抱著繡花枕,雙眼黯然,一臉鬱鬱之色。謝鋒為何無端殺人,陸玄霜再清楚也不過了;若非自己一時口沒遮攔,大大羞辱了謝峰,也不會釀成了今日的悲劇。


  陸玄霜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覺得無顏面對大家。她擔心,倘若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定都會怪罪於她,尤其是白少丁,更不會原諒她。想到這裡,陸玄霜頓時雙膝下跪,合十默祈,保佑謝鋒能遠避他鄉,永遠不要落網。


  經過整整一天的搜尋,眾鏢頭、鏢師、趟子手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鏢局中,也帶回了不少小道消息。有人說謝鋒化裝成江湖郎中,通過關卡,逃往大漠去了;有人說謝鋒畏罪自殺了;更有人說謝鋒逃入深山躲起來了。各種消息眾說紛紜,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足以證明。


  無論如何,找不到謝鋒,陸玄霜暫時鬆了一口氣;可是鏢局人眾皆已會齊,唯獨白少丁已整整離開一日夜,卻依然不見形蹤,眾人卻又不得不擔心起來;尤其是陸玄霜,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起前日那老相士的警告,更是心急如焚。


  正當大夥兒決定再分批出去尋找謝鋒及白少丁兩人時,一名家丁忽由門外闖了進來,氣急敗壞地嚷道:「不得了不得了!白少爺回來了,抱……抱著謝鏢頭的屍體回來了!」


  眾人聞言大驚,數十道目光一起射向大門口。隻見白少丁果真抱著謝鋒的身體跨門而入,謝鋒的腹中插了一柄匕首,兩眼翻白,已然氣絕多時。


  眾人無不駭然,紛紛七嘴八舌地問道:「白少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謝鋒怎麼死的?誰殺了他?」


  「白少爺,你在那裡找到他的?」


  白少丁總算平安回來了,陸玄霜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見白少丁的下鄂處隱約有一道小小的傷痕,不禁興起憐惜之情,輕撫他的傷處,幽幽說道:「一整天你到那裡去了?可知人家有多擔心你?這兒怎麼受傷了?」


  豈料白少丁竟一把撥開她的手,怒眼相向;瞬間眼神又趨於平和,冷然道:「被劍割傷的,不礙事。」


  眾人聽了,不禁又紛紛問道:「割傷的?是被誰割傷的?」


  「難道是謝鋒幹的?」


  「白少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廳堂裡又響起了此起彼落的嘈雜聲。


  究竟吵些什麼,陸玄霜一點也不知道,因為她已被白少丁方纔的舉動嚇傻了。從小到大,白少丁一直呵護討好著她,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不用說一手撥開她,又用這麼兇惡的眼神瞪著她,雖然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卻使她覺得和眼前這位大師哥的距離變得好遠好遠,幾乎不認識這個人了。


  陸德威一道聲音劃過廳中的嘈雜聲:「少丁,你就把事情的來籠去脈告訴大家吧!」


  「是。」白少丁應了一聲,微微轉頭望著身後的一名藍衫青年。這時眾人才注意到整個大廳之中,還有一個外人存在。


  陸德威道:「咦?這位公子是誰?少丁,怎麼不引見引見?」


  白少丁囁嚅道:「哦,他……他是……」


  「 ……」藍衫青年笑道:「白少爺遽失朋友,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所以事情的始末,還是由在下來說吧!」


  「啊!是他!」當陸玄霜看到這名藍衫青年時,一眼便認出他,正是當日在鏢局門口巧遇的那位俊美男子。


  隻聽得藍衫青年道:「在下姓花名弄蝶,廣東廣州人士,昨日巧遇白兄與這名死者發生爭執,事情的來籠去脈,在下都看在眼裡,是以受白兄請托,做個目擊證人,證明死者是自殺身亡的,以脫白兄殺人之嫌。」


  眾人一聽謝峰乃自殺而死,不禁嘩然。


  陸德威急道:「謝鏢頭自殺身亡?這……怎麼可能?花公子,還請指教一二。」


  花弄蝶笑道:「陸英雄言重了,在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花弄蝶的一番詳述,終於解除了眾人心中的大問號。


  原來西街有一幢破舊的古屋,盛傳鬧鬼,所以荒廢多年,無人敢入。花弄蝶尋幽探訪,興之所至,便進入一觀究竟,豈料竟撞見了藏匿其中的謝鋒。謝鋒為避免形跡敗漏,動了殺機,欲取花弄蝶的性命;花弄蝶大喊救命,正值危急之際,白少丁正巧過往,聽到求救聲,立即闖了進去,遂與謝鋒纏鬥了起來。幾經久戰,謝鋒終於不敵而敗,遂立即掏出匕首,往自己腹中一捅,頓時氣絕身亡。


  謝鋒死了,陸玄霜又是放心,又是傷心,再加上方才白少丁反常的舉動,使得她心情極為低沉,聽完了花弄蝶的敘述後,也就先行離開了廳堂,黯然地回房去了。


  深夜,陸玄霜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想,可是兩道淚水,卻沿著勻稱的面龐滑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叩叩」的敲門聲劃破了寂靜。


  陸玄霜驚而坐起,低聲道:「什……什麼人?這麼晚了……」


  「我……我是白少丁,開門。」


  陸玄霜吃了一驚,心想莫非白少丁是為對她的不禮貌前來道歉?想到這裡,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生氣,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強聲道:「你走啦!誰稀罕你道歉?這麼晚了,少打擾我的睡眠。」


  卻聽得「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白少丁闖了進來。


  陸玄霜吃驚不已,抱著被褥一縮,顫聲道:「你……你怎麼可以……」


  白少丁反常的舉動,確實把陸玄霜嚇著了。


  白少丁哀怨地望了陸玄霜一眼,冷然道:「我有話要跟你說,隨我來!」說罷迅速走出了房門。


  陸玄霜略一遲疑,便也跳下床來,低聲道:「大師哥,等我!」也倏地跟了出去。


  兩人從後門出了鏢局後,便一路往西疾馳。陸玄霜跟在白少丁之後,見他一路上既不回頭看看他,也不說一句話,心中極為納悶,不知大師哥葫蘆裡賣什麼藥;若在平時,一定要叫住他問個清楚,如今她覺得與這位大師哥心中的距離變得好遠好遠,也就不便問些什麼,隻得緊緊跟在後頭。


  兩人就這樣一路西馳,約莫過了一刻鐘,已飛馳在西街之上。此時正值深夜,四週一片黑暗,大地一片寂靜,陸玄霜覺得幢幢屋影越來越少,端的快到西街盡頭,心中甚感不安,忍不住問道:「大師哥,你究竟要帶我去那裡?」


  但見白少丁的形影往右一彎,進了一棟宅子。陸玄霜忙緩住去勢,放眼一眺,但見四下雜草叢生,高出人頂;宅子看來頂漏窗裂,破損不堪。


  陸玄霜心頭一顫:「這不是城西鬼屋嗎?大師哥怎麼……帶我來這裡?」


  她雖然膽大過人,但平時若要她深夜進入這種盛傳鬧鬼的破宅,說什麼也不會願意。可是既然大師哥進去了,不禁打了個寒顫,也隻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


  當陸玄霜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破宅大廳中時,白少丁正蹲在廳角點著火摺。


  陸玄霜皺眉道:「大師哥,這是鬼屋耶,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白少丁點著了火,才緩緩轉過頭來,冷然道:「這是謝鋒自盡的地方,你不覺得應該表示哀悼之意嗎?」


  陸玄霜嘟嘴道:「我相信爹爹早已備妥了謝鋒的靈堂,要哀悼在靈堂就可以了,何必跑來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人家會害怕耶!」


  白少丁面色一寒,恨恨道:「謝鋒死了,你真的有心哀悼嗎?當時我把他的屍體抱回鏢局時,我看你連他的屍體瞧也不瞧一眼,他是因你而死,你卻毫不在乎,你……你當真如此絕情嗎?」


  陸玄霜心頭大驚道:「大……大師哥,你都知道了?是謝鋒……告訴你的嗎?」


  白少丁不答,反而自言自語道:「可憐的謝鋒,真心誠意地愛著她,卻得到這種悲慘的下場;可笑的謝鋒,臨死之前,還妄想著她會稍微在乎你一點;謝鋒啊謝鋒!你死得太不值得了!」


  陸玄霜聽了,終於明白為何他自從回到鏢局後,便開始透著古怪。想必是謝鋒在自盡之前,已把事情的始末全盤告訴了白少丁。她知白少丁心地善良,謝鋒為自己的未婚妻終於導緻自盡而亡的下場,而自己當時卻來不及相救,依他的個性,自然會感到十分歉疚,也自然會影響了對自己未婚妻的態度。


  想通了這點,陸玄霜頓時釋懷,她反手輕握他的手掌,柔聲道:「大師哥,是我不好,我不該任性的,你切莫難過。謝鋒之死,我真的也很難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過也無法挽救了,不是嗎?」


  白少丁咬牙道:「這麼說,謝鋒之死,是他自己活該倒楣了?」言語中帶著責備的語氣。


  陸玄霜知他心情不好,也就不便計較,忙搖首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認為生死有命,並非勉強可得。若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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