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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艳情】【魔门世家】 作者:抱香【完本】

内容简介】<BR>  魔门妖女当老婆,富家千金是老板。<BR> 秦寿大人左青龙,右白虎,狂犬身前溜,老牛在腰间,横行古代无敌,人挡面前不杀人,佛挡面前不杀佛,那是相当的装逼。<BR> 【风格】:轻松、趣味、温馨、装逼,一点点纠葛。</font>


作品相关 第00章 漂流新生
  “扑通!”
  “哎呦喂!TMD,搞什么?玩漂流怎么掉进了这个鬼地方?”
  秦守挣扎着从水潭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被划的稀烂,比街上的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漂流用的橡皮艇,早不知道被水流冲到了哪里去。这地方冷的古怪,他一身是水,从水潭里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丢掉。
  “打……打火机呢?打火机呢!”
  光着身子的滋味更是不好受,秦守没办法,只能披着湿漉漉的衣服,掏出打火机,四处寻找可以点燃的东西。
  手电筒浸了水,早已不堪使用。打火机的照明范围又太小,在这漆黑的地方,秦守也只能勉强摸索着前进。
  “咦?有个山洞?”
  无意中摸到一处凹陷下去的地方,秦守第一个念头是进去看看,可紧接着便想到,这山洞可能是野兽的巢穴,便小心翼翼的检视了一番。
  山洞相当干燥,也没什么野兽粪便的腥气。显然没什么危险,秦守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把湿漉漉的衣服和背包往地上一甩,秦守就打算出去找点枯枝,却听得“啪嗒”一声,似乎是背包砸到了什么东西。
  “这黑漆漆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能砸着什么玩意儿?”
  秦守嘀咕了一句,却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就着打火机的微弱火光,寻找了一番。
  “这是个什么东西?”
  秦守仔细的打量着从地上捡起的木片,好半天才认出这东西,竟是一枚腰牌。
  “这地方,无缘无故怎么会有枚腰牌?莫非是古董?不!不可能,这腰牌虽然有点旧,却也不像是放了多年的东西。再说,要真是古董,在这个山洞里,恐怕早就风化了都!”
  一番寻思之后,秦守确定了一件事:这山洞里有古怪!绝对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似的,那么平静!
  望了一眼幽深黑暗的山洞更深处,秦守决心一探究竟。
  好奇心本就可以战胜寒冷,剧烈跳动的心脏,带动沸腾的热血,更是让他的身上,隐隐冒出了些许雾气。
  山洞的尽头,散乱的堆了些枯枝、干草,倒是没有秦守想象中的东西。
  秦守耸了耸肩膀,这次出来漂流本就是在办公室里受够了闷气,想要疯狂疯狂的,谁知道遇到了坠落深潭的倒霉事。
  “切!还以为能来个山洞探险呢,竟是什么都没有!我到底是没疯狂一把的命啊!”
  嘟囔了几句,秦守又道:“嘿!左右这里枯枝多,倒是省去了我的麻烦!”
  抓起干草、枯枝,秦守索性就在这里点起了火来。
  他是打着先把火堆点起来,再回去拿东西的主意。毕竟若是拖着枯枝回去,不免要浪费许多力气。
  “啊……”
  火堆点起来,秦守还都还没烤热乎,便被枯枝堆下露出来的一张脸给吓了个够呛。
  那张脸惨白一片,双眼圆睁,面部表情满是惊愕,竟是死尸一具!而最令秦守害怕的是,那张脸和他竟有八分相似!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在地上瘫了好一会儿,秦守才回过神来,开始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
  报警?别开玩笑了!秦守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清楚,报警真是太傻了!万一牵连到他,谁能说清楚这死掉的家伙,不是他杀的?秦守连个证人,连些证据都找不到!
  “对!证据!”
  就算不报警,事先搞清楚这具尸体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凶器,无疑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暴力机关的嗅觉,可是极为灵敏的。若是不预先防范,说不定……
  “这是什么衣服?布料倒是棉的,可样式和色泽怎么这么古怪?”
  一番查探,秦守非但没搞清楚究竟,反倒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目前为止,可以确定,属于这具尸体的,除了他身上的衣服,腰牌,也就这个银袋。留下的印迹,就这么一行血字:王三……这个字应该是个繁体的杀字,‘王三杀’要么这是个人名,要么凶手就是王三……”
  秦守自己的嫌疑已经可以洗脱,但是他却不明白,这死尸为何要写个繁体字,还有,他的腰牌上为何也有一个极像“秦”字的刻痕。
  一时没想明白,秦守索性也不再去想。左右自己的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死尸身上的衣服虽然破了个小洞,却有七八分新,总归还是能穿。他干脆把死尸拔了个精光,把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
  “这位仁兄你千万别介意,最多我以后帮你找到凶手,报警抓他!你可别因为我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就变鬼找我啊!最多,最多我再帮你找件衣服穿上……虽然不太那啥,可总比没穿强吧!”
  祷告了一番,秦守准备回去拿背包,一时不慎,脚下绊了一下,恰好把死尸绊倒在地。
  秦守讪笑了一下,又是一番告罪,想要把死尸扶起来,却又觉得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那张脸太过恐怖。
  犹豫再三,秦守自我安慰着道:“我还是先去把东西拿过来,再扶他,反正也耽搁不了多久!”
  拿了背包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回来,望着熊熊的火光,秦守傻眼了。
  他本意是把破衣服拿过来,给死尸穿上的。谁知道就耽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堆火竟是烧到了死尸身上,更是引燃了那堆好的一大堆枯枝、干草,火势之盛,秦守就算是靠过去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是去救火。
  愣了有一会儿,秦守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手上,像是摸到了蛇一般,飞快的把破衣服丢进了火堆里,扭头就跑。
  秦守跑出山洞有一阵,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索性把背包也找个地方埋了,心里面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这时,不知哪里冒出一个声音:“妈的,只是出来大个便,怎么火就先烧起来了?刘二娃,你他妈的就那么急着烧死秦寿?他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了?”
  听到这声音的吆喝,不远处又冒出来一个声音:“李老憨,你他妈胡咧咧个囊球?谁说是老子急着烧死秦寿?明明是王头先甩了他一枪,让咱们留下善后。你大便,我不也在大……”
  “糟了!”
  出声的两人意识到不对,都从草丛里跑出来,一时聪明,都忘记了擦。
  若是搁在平日,两人必定要好生嘲笑一番对方。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们也顾不得许多,飞奔着就往山洞里跑去。
  躲在暗处的秦守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就站在凶手的附近,还很好命的没被凶手发现。
  反应过来的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个“跑”字,慌不择路的从山上下来。气都没来得及喘赢,就被人迎面一把抓住。
  “我的儿啊,娘总算是等到了你回来!”
  抓住秦守的,是一个老妇人。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站在黄土路上,满脸的焦急。
  “大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秦守,不是你的儿子!”
  老妇人既悲又喜:“你还知道你叫秦寿?娘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寿,不要像你爹那样短命!”
  “唉,娘应该早点阻止你的!我早就知道,你结交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更不该听信谣言,以为这木槐山上有什么高人,还说给你听……”
  “走,寿儿,跟娘回家!咱不去学那什么异术,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娶上媳妇,娘也就知足了!”
  秦守还待坚持,却听到山上忽然传来吆喝声,心中不觉一颤,以为被人发现,赶紧抓住了老妇人的手,道:“娘,那咱们赶紧回去!”
  老妇人没有发现秦守的异常,也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所以,她听到秦守的回答,感到非常的高兴。
  “好!好!好!寿儿,你总算是想通了。唉,其实当年娘不该坚持让你进公门,当什么衙差!谁能想到,你爹的故交陆先生会去的那么早,本来还能指望他能拉你一把,让你混上县尉……”
  一路上,老妇人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虽然罗嗦,却也让秦守醒过了味儿来。
  他玩漂流倒是不打紧,竟然顺流直下,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名为大乾的国度!
  当真顶替一个古人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代人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思维习惯,都和古人有绝大的不同。
  以至于在最开始的几天,秦守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句话,都被秦寿的老母当作惊人之语,并再三追问。
  无奈之下,秦守只好编了一个在山中遇到异人,得其传授的谎话,这才瞒了过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秦守才下定决心,以秦寿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坚强的活下去。
  无论时空如何改变,生存永远是第一本能。秦守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同样是生存的问题!
  刘二娃、李老憨,还有那个所谓的“王头”一个不知道是王三还是王三杀的家伙等着要他的老命。露出任何异状,对秦守来说,都是危险的。
  这些人为什么要对付秦寿,经过不停的旁敲侧击,秦守终归还是从老母亲口中得知了究竟。
  原来,这秦寿,竟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时不时还喜欢跟人赌上两局。
  也不知怎么的,秦寿就跟王三认识上了,还很好运的赢了王三不少钱。
  那王三是什么人啊?一个滑的流油的老军痞,真正经历过生死战阵的煞神。
  打一开始,老母亲就不同意秦寿和他来往。可不管她怎么劝,秦寿都不听。
  有一天,秦寿不知怎的,面色慌张,不住的向老母亲打听木槐山上有道高人的事。
  老母亲本待不说,却耐不住秦寿的哀求。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不想,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钻进了山里,可直到天色发黑,都不见人影。
  而那一天,恰恰是秦守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王三一帮人为何要杀秦寿,秦守心中已经有了结论。毫无疑问,日后他要以秦寿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免不了还是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秦守想出了一个主意:诈作在山上撞到树枝,忘记了一些事情。而最关键的是,忘记的事情里面,包括了王三等人袭击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三的几个手下确实有来找过秦守,不停的旁敲侧击。
  好在秦守早有准备,倒也是瞒了过去。
  不觉时光匆匆而过,转移便是春去秋来,秦寿的老母亲染上了一场一大病,无论秦守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老人家的生命,从此,秦守的身上,最后一处破绽,也已经在无意中缝合。
  而秦守所需要做的,便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下去。
  谁知道,一桩突如其来的婚姻,又让他陷入到了新的矛盾之中。


正文 第01章 魔门娘子
  秦寿走进衙门的大门,厅房内的炉火裹带着熏人的暖风,让秦寿几乎要僵掉的身子感到了无比的舒适。拍了拍袍子上的雪花,秦寿赶紧上前几步,拱手向端坐在高堂上的师爷笑道:“今儿雪还真大,有些年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对于秦寿讨好似的招呼,高师爷阴沉着脸,像是死了爹亲娘亲似的,半晌也不搭理秦寿。
  自讨了个没趣,秦寿脸色有些讪讪的,扭过头去,却见平素交好的衙役也都低头握着水火棍,不敢看自己。
  心里打了个突,秦寿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该不是在这古代,老子也被人给炒了鱿鱼吧?
  与秦寿最是相得的仵作老孙头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交子,拍着秦寿的肩膀递给他道:“老秦,别往心里去,咱们大乾朝规矩摆在那里,除了咱们县太爷,其他人都不吃皇粮。被踢出公门倒也寻常,能有这些银钱,也足够你挨过这个冬天!”
  秦寿接过老孙头递过来的交子,瞅了一眼,上书:“大乾交子,当十贯。”
  并说明文字若干,大抵是介绍适用区域,不得过界交易等等,另有骑缝红戳一枚,须得与银庄的存底咬合方能兑出现银来。
  上个月秦寿便有预感,自己多半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便要被县老爷给踢了。高师爷态度的转变,明里暗里的训斥,早已宣判了自己在衙门里差事的终结。
  其实秦寿自己也知道,衙门八字开,无钱莫进来。身为公门中人,几乎没有不贪的。只是秦寿却实在无法容忍自己,从那些枯瘦的苦哈哈身上,再刮出几滴油来。便是秦寿这自认为清廉的举动,挡了整个衙门的财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县老爷容不下秦寿,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自认高贵,是吃皇粮的,便是要踢秦寿出门,也不屑于亲自与他讲,只是指示高师爷告知于他便了。
  弹了弹手中的交子,秦寿笑道:“县老爷也算仁义,给了咱十贯的遣散费,按现下的米价,这可是足足三百石大米呢!咱也没什么不满的了,回头给老爷说一声,就说咱秦寿谢了!”
  老孙头苦笑着望了秦寿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你啊你!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若是你能圆滑一点,何至于走到今天?”
  当阳的土话里,咱字和我、俺之类的常用自称是同意,却多了几分说话人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豪迈,错非撕破脸,少有人会用这个自称。
  端坐高堂上的高师爷,似乎有些不满老孙头和秦寿叙话,突的捞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咄!兀那小子,即已不是我公门中人,怎的还在这里絮叨不休?莫非想要尝尝水火棍的威力不成?”
  秦寿知道这高师爷是在借机过干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拱了拱手,做了个罗圈揖,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秦某就此别过,还请诸位多多保重!”
  看到秦寿这般做派,平时关系不错的李小四、郭钳等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来跟秦寿道别。秦寿也没什么心情,敷衍了两句,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衙门。
  外面的雪很大,积雪很深。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秦寿心中不快,又不想回家面对自己那有名无实的老婆,想了想,终于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一家酒楼,独自喝起了闷酒。
  大乾朝的酒,到底比不了秦寿前世的酒清冽。味淡、色浊,还带着一股涮锅水的味道。也不掐头去尾,怎么喝怎么不是味道。只是现下秦寿有心买醉,倒也不管那么许多,有一口,没一口的,竟也喝多了。
  一坛酒,一碟茴香豆,一碟油酥花生,一碟酱牛肉。等秦寿全部消灭之后,外面已是黑了个通透,店伙计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秦寿,总算是没拱手送客。
  秦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楼,凑巧遇到一辆牛车正送了行首回转,当下问了两句,知是车夫要路过自家门口,便商定五文钱,顺路送他一程。
  回到家时,房门已经上锁,敲了许久,方才听到院子里传来一把清冽的女声:“是官人么?”
  秦寿应了一声,本来昏沉沉的脑袋,竟是有几分清醒起来。
  “嘎吱~”沉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轻巧的拉开,一张亦喜亦嗔的面孔,映着油灯,仿佛志怪小说中的狐妖、艳鬼一般诱人。
  秦寿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提醒自己这张天仙化人般的美丽面孔下,隐藏着怎样恐怖的一个身份,这才稍稍压下心头的,摇晃着走进屋去。
  “官人,怎的喝了这许多酒?”
  秦寿闷头走进厢房,权当没有听到,一坐在床头,只觉腹中酒意翻滚,头昏沉沉的,难过无比。
  “官人,妾身与你说话,怎的不理人家?”
  秦寿那娘子并不与他罢休,举了油灯,破例走进了他的厢房。
  灯光下,素色的衣裙泛出点点金色,映的她那张薄带怒色的娇颜,更是说不出的动人。这一刻,秦寿很有一种抱她入怀,恣意怜爱一番的冲动。可一想到她的手劲,她的武艺,秦寿那火热的心,便似被一桶冰水浇过一般,顿时没了情趣。
  “娘子想要我理你甚子?莫非娘子今日想通了,想与为夫同房不成?”
  果然,一听秦寿提这事,秦家娘子立时变了颜色,微哼了一声,道:“官人,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和奴家真个欢好,可是要今生只爱奴家一个的!”
  秦寿心头冷冷一笑,暗道:“莫要欺我不知你是魔门中人,甚子和你真个欢好,便要只爱你一个,该是你在魔门身份不低,看不起我这没什么出息的衙役罢了!”
  努力睁开有些惺松的醉眼,秦寿最后望了她一记,却耐不住酒意上涌,眼帘里的她好一阵摇晃,醉意十足的秦寿,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寿才知道,再淡的酒,醉起人来也是会要命的。头痛欲裂、口干舌燥都还算好,最难受的是浑身发软,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习惯性的翻起手腕去看表,空空如也的手臂细嫩、白皙,提醒着秦寿:这里,已是完全不同的时空。
  秦寿勉强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喝了,然后定定的看着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发呆。
  那是一个简易的保温装置,原理非常简单,不过是借助生石灰遇水发生化学反应,进而产生大量热气的道理,做出的一个保持水温的装置。若不是怕秦寿那娘子看出破绽,兴许,秦寿会做出更多改进,好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也不一定。
  又倒了一杯水,秦寿走到窗前,把葛布抹开,露出下面的纸窗秦寿才想起,生活在这个时代,挂窗帘的习惯原本就是不必要的。
  打开窗子,冰凉的空气带着一抹清新吹进房里,让秦寿昏沉沉的脑袋为之一醒。
  窗外是一片银色的世界,院子里的积雪很厚,若是秦寿来清扫,怕不是要花费一整天的功夫。可若是秦寿那娘子来做,只怕挥挥衣袖,便能搞定。
  拍拍额头,秦寿不再让自己去想这些,转而考虑自己的处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秦寿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个身份。要说有什么不满,也就是对自己的名字有些意见。也不知他这身体的前一个主人上一世造了什么孽,居然得来一个秦寿的名号。
  衙门里的活计是不用去做了,秦寿本就和那些人合不来,也不想太委屈自己,丢了也就丢了。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半年前过世的老人……秦寿这副身子的生身母亲,她是一心想要秦寿能在公门有所作为,光宗耀祖的。
  “嘤呃~”一声清脆的禽鸟鸣叫,吸引了秦寿的注意,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鸽蛋大小的黑影,正从自家屋顶上飞掠而过。
  “咦?这般时节,怎会有雄鹰飞过?”
  银铃般的娇脆声音,传入秦寿的耳中,没有给秦寿半点美的享受,倒是让秦寿忍不住生出了关窗的欲望。
  秦寿下意识的扶助窗格,正要合拢的当儿,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官人,起床了么?奴家有事要求官人帮忙!”
  秦寿打了个机灵,很想钻进被窝里装睡,却终究不敢挑战她的底线,万一激怒了这魔门妖女,天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自己这有名无实的相公。
  “甚子事?大清早的,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子么?”
  秦寿没好气的拉开房门,一脸的寒霜。
  门外的魔门妖女,脸上满是讨好的微笑,只是眼睑上那抹一闪而逝的杀气,却怎么也没能掩住,惹得秦寿心肝一阵乱跳,生恐就此惹来杀身之祸。
  秦寿家娘子一脸的讨好:“官人,今日起的这般迟,莫非不用去衙门里点卯么?”
  “有什么话你就明说,你我夫妻,用的着这般客套么?”
  “这样的,奴家有封书信要送给若云庵的静怡小师太。这若云庵远在金陵,没有四五天的功夫,怎的也没法赶到。若是相公近日没有公事,可否帮奴家送一封书信?”
  说着她一脸期盼的望着秦寿。
  生平秦寿第一次觉得,她这张脸上的表情不是戏子的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生动。
  若云庵的静怡尼姑,秦寿是知道的。在秦寿的记忆里,秦家娘子曾经三次提到过她。每一次提到这个出家人,她的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光芒。秦寿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总之每次看到,心里面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于是秦寿说道:“此去金陵,便是快马兼程,也要三日夜的功夫。若是坐车,当真要花费四五天时间。我这一去,家中只有你一人,恐怕……”
  秦家娘子急了,也不顾平素的忌讳,扯住秦寿的衣袖便是一通痴缠娇嗔:“官人,莫非你忘记了,奴家手底下也有两手粗浅的功夫。寻常三两个泼汉,还不在奴的话下。求你了,好官人!就帮奴家送一封书信吧!官人……”
  最后这一句官人,便是秦寿的骨头,都被她给叫轻了几两。来到这个世界足有一年,和她也相处了足有三月之久,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与秦寿说话。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么?你先把手放开,这般纠缠,没得让旁人看了笑话。”
  秦家娘子小脸微微红了一红,道:“奴已嫁入秦家,虽然尚未与官人洞房,却也是有了名分的。只要他日补足仪式,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也不能阻止你我亲热……”
  依着秦寿的性子,莫说是这般言语,便是再狂放一些,也不会放在他的心上。只是这话语牵扯到皇帝,按照秦寿的原本身份,多少也该有些慌乱才是。
  “娘子休要胡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都是圣上的子民,怎可对圣上不敬?”
  一通胡言下来,直到娘子眼中的平和尽去,换上一抹鄙夷的光芒,秦寿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自生出几分得意。
  “奴家倒是忘了,秦家祖上也是出过丞相与将军的!我的秦大官人,不知今日可否成行?”
  不理自家娘子口中的调戏,秦寿想了想,道:“家中无马,我需先到衙门,与那李小四打个商量,看看能否从他姑丈手中借来一匹使用。”
  秦家娘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官人在衙门里当差,旁的不说,银钱总还是有些的。今日事急,何需问他人相借,不若去那城东车马行里,租上一匹便是!”
  秦寿暗自苦笑一声,不好跟她说自己已被炒了鱿鱼,只好支吾一声,道:“娘子有所不知,李小四他那姑丈是养马的好手,手下尽是脚程极好的良马。若是我能借来,他那一匹能赶上车马行里两匹的脚程!”
  秦寿家娘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道:“既如此,官人这便去借马。奴家且去厨房做几张煎饼,也好与官人路上吃。”
  迈出门坎的那一刹那,秦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捕捉到自家娘子匆匆钻进厨房的背影。这一刻,秦寿不由得痴了。若她不是魔门中人,那该有……多好!
  眼下时辰尚早,李小四还没去衙门开工,秦寿知他最爱在打狗巷拐角处吃早点,便快步走了去,准备在那里等他。
  “秦家兄弟、秦家兄弟,这边坐、这边坐!”
  远远的,李小四便发现了秦寿的身影,站起来摇手招呼。
  笑着点了点头,秦寿快步走过去坐了下来。
  李小四一边招呼老板给秦寿上些早点,一边道:“秦家兄弟,今日不用点卯,怎的起了这般早?”
  秦寿微微有些尴尬,秦寿这人生来惫懒,来到这个世界,依然没能改掉这个毛病。如果不是担心在衙门里挨板子,秦寿宁可损失些月俸,也不愿早起。衙门里早已传为笑谈,只是秦寿脸皮甚厚,从来不在乎罢了。
  看到秦寿神色有些赧颜,李小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秦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唉……其实衙门里的差事干不干都无所谓!娘的,一多半油水都给老爷和师爷给刮了,还不如自家做些小买卖来的轻省!”
  前面几句李小四还有些抱歉的意思,说到后来,便多是对分配不均的抱怨了。
  秦寿暗自笑了一下,也不点破。需知,这大乾朝的从九品县令,已经是吃皇粮的最后一个等级的公务员了。自县令以下,但凡师爷、捕快、衙役、仵作、杂差统统都算是县令的私佣,半是他老人家派钱、派物支饷,半是这些个私佣抵了劳役。
  既是县老爷的私佣,油水被他捞走大半,也是情理中的事。
  待李小四语句稍歇,秦寿便赶紧道明了来意:“小四,今日大哥我有事相求,还望看在你我兄弟一同当差多年,帮我一把!”
  李小四闻言勃然道:“秦大哥,你这说的是甚子话?你我兄弟,早已不分彼此,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说吧!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
  秦寿假装咳嗽了一下,道:“小四,是这样的……我有一封书信,需要快马送到金陵,当面交予对方。城东车马行里那些货色你也知道,跑短途还成,长途指不定会出什么祸端。所以我想……”
  李小四脸色微微变了变,道:“我那姑丈虽是李府的马倌,手底下好马无数,可毕竟那是李大员外的家产。万一……”
  秦寿叹了口气,强笑道:“既如此,我再想想办法,兴许……”
  “等等!”
  李小四突然打断了秦寿的话,脸上露出几丝猥琐的笑容,道:“秦大哥,这件事我姑丈那边没什么办法,清荷那里却不一定啊!只要你……嘿嘿……”
  听到这个名字,秦寿忍不住一阵头疼。若要问秦寿在这不同于华夏历史的朝代,最顾忌的是谁,秦寿的回答一定不是自家娘子,反倒是这清荷!
  清荷与秦寿青梅竹马,只是可惜家道中落,父亲早亡,无奈之下自典己身,卖入李府作了一个丫环。也是她运气好,被李家小姐看中,收做贴身。据说李家小姐求学的时候,清荷还作了伴读。
  李小四嘿嘿一阵怪笑,伸手在秦寿面前挥了两下,道:“秦大哥,瞧你这模样,该不是又在念着清荷的好吧?”
  秦寿干干一笑,心中的些许想法,自然不好与他分辨。抬眼望了望天色,已是不早,便拱手对李小四道:“天色已是不早,兄弟我先走一步。”
  “慢走、慢走!记着去找清荷!他日你若是与清荷成就好事,可别忘了我!”
  转过拐角秦寿才回过味儿来,感情这小子不是不能帮,而是不想帮!
  没办法,即便是不想面对也是不成,家中可是只有几十贯钱了!为了日后打算,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的好。
  李家的老爷名半山,归在他名下的产业,远远不止半山那么点儿。诺大个当阳县,起码有一多半,都要姓李,剩下的……全都姓官!
  寻常富户,主宅大都建在闹市之中,又或建在各级官邸不远,大抵不过是商人逐利的本能驱使。
  偏这李家半山老爷不同寻常,在城外建了老大一座园子。那园子既不是夏日纳凉的庄园,也不是偶尔小住的别馆,竟是李家宗祠的所在……李家的主宅!
  秦寿出了城门,慢吞吞的沿着黄土路向西。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寻思:遇到那清荷,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得哒!得哒!得哒哒!”
  远远的,一阵细微声响自西面传来。初时感觉还很远,不过抬眼的功夫,仿佛已经近在耳边。
  “秋菊,你这小妮子干嘛跑那么快,小心撞着路人!”
  “咯咯……清荷姐,你放心好啦。咱们李府的姐妹里面,就数我马术最好。莫说是撞着人,便是路上有只蚂蚁经过,我也能避开它!”
  欢快的对话,伴随着阵阵香风,呼啸着从秦寿身边穿过,秦寿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两匹马上坐的是男是女。
  重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秦寿原本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大条,面对再大的危险或打击,也能做到胸有激流而面若平湖。
  两匹呼啸而去的马匹,带过的不止是香风,还有秦寿的无知和过度自信。
  “咦?”
  “唏律律!”
  冲过去老远的一名骑手勒住了马缰,突然受痛之下,急速行驶的快马忍不住惊叫着人立而起。
  “清荷姐,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呀?若是伤了小姐的爱驹,人家可是要陪你罚跪的!”
  发觉同伴停了下来,名叫秋菊的另一名骑手不得不也拉住了马缰,由于骑术上佳,当她胯下的马匹停稳的时候,竟是落后了清荷半个马身。
  清荷歉意的对秋菊笑笑,道:“对不起啦,秋菊妹子!我只是觉得那边那个男子有几分面熟,忍不住便想停下来看个究竟。一时思虑不周,竟是忘记了责罚,姐姐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正文 第02章 有美清荷
  名为秋菊的小丫头对清荷扮了个鬼脸,嘿嘿笑道:“清荷姐,人家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啦!谁不知道,你在小姐面前最是得宠。莫说只是勒伤马嘴,便是剁了它吃马肉,小姐也不会怪罪于你。”
  清荷淡淡一笑,没有怪罪小丫头的有口无心。
  秦寿早已从马匹飞驰而过惊恐中醒转,两人的对话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才知道,刚刚差点制造一起交通事故的两名骑手,其中一人就是自己要去拜访的清荷!
  “的!的!的!”
  马蹄声轻盈而又缓慢的传进秦寿的耳中,却像黄钟大吕声声敲响似的,让秦寿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秦寿都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便遇到了秦寿这身子昔日的青梅竹马,这却如何是好?
  “秦哥……相公,真的是你?”
  秦寿僵笑了一下,扭头给了清荷一个不咋样的笑脸,道:“清荷姑娘,别来无恙!”
  继承自身体主人的记忆,让秦寿依稀能够分辨出身前骑着马的两个女人,谁是清荷,谁是秋菊。只是到底只是些许记忆碎片,若非事先从两人的谈话中略窥端倪,只怕便是她站在秦寿面前,秦寿也是不敢相认的。
  清荷匆匆下马,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幻,或幽怨,或欢喜,或恼怒,或哀怨……
  过了约摸半晌,才听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秦相公,听说……你成亲了?”
  秦寿暗道一声:来了!硬着头皮道:“只是定亲,还没有正式拜堂。”
  清荷咬了咬下唇,步步紧逼道:“可是,我听说,那女子,都已经住进了你家里!”
  秦寿暗自苦笑了一声,心道:住进我老秦家又能如何?她睡她的,我睡我的,来到这个世界几近一年,老子还要玩五个打一个,我苦啊我!
  清荷见秦寿不作声,以为秦寿是心虚,便又叹了口气,道:“怨不得秦相公你不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要怪……也只能怪清荷命薄!”
  随着清荷一同下马的秋菊,这时忍不住插话道:“清荷姐,你忘了?小姐经常教育我们,女人也是要有骨气的。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跟没人要的老处女似的,莫说是这小子,就算我是男人,也见不得你这副模样!”
  清荷被秋菊说的有些羞恼,微嗔道:“去!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些什么!我与秦相公乃是青梅竹马,发小的交情!”
  秋菊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什么青梅竹马,若是这男子当真欢喜你,怎会抛下你不顾,与旁人订了亲?”
  秦寿暗道一声:不好!若是任由这丫头碎嘴碎舌下去,我这借马之事,岂不是要泡汤?
  清荷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倒问道:“秦相公,这条路只通往李府,不知你走这条路,却是准备……”
  秋菊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瞧这男子也不甚出色。也不知清荷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和他说这许多废话作甚!”
  秦寿干笑了一声,道:“我有封书信,需得快马送至金陵。我那同僚李小四的姑丈在李府当马倌,我就寻思着:能不能让他老人家看在李小四的薄面上,借一匹快马与我,也好助我成事。”
  秋菊这时冷笑了一声,道:“那李老爹只是李府的一个小小马倌,他有什么权利,借马与你?若是被老爷知道他私自借马,说不得要当场杖毙!”
  听了这话,秦寿不由得心头一沉。万万没有想到,这李家老爷为富不仁至此!
  清荷娇吒了一声,喝道:“秋菊,你嚼的什么舌根!若是给老爷知道,你这般败坏他的名声,仔细你的皮子!”
  秋菊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嚷嚷着溜回马上:“哼!人家不过是不想你为情所苦罢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清荷对秦寿笑了一下,道:“秦家相公,你莫放在心上。这丫头人小嘴快,说话从来不计后果。既是借马,何需找那李小四的关系?你我自小……怎的今日竟是生分如此?”
  被清荷幽怨的瞥了一眼,秦寿登时心跳如鼓。先前心虚,一直不敢正眼看这清荷,倒是对那秋菊多看了两眼。不想,正视她的第一眼,便夺了秦寿三魂七魄,险些让他痴傻当场。
  “这清荷怎会美丽若此?”
  “相公,奴家不与你同房,你是不是一直有些怨恨奴家?”
  “不……不敢!”
  “相公,若是你实在忍耐不住,不若奴家作主,给你纳上一房小妾如何?”
  “不……不用!”
  “相公,秦寿听说城南的鸾凤楼,新来了一批姑娘,个顶个的新鲜娇嫩,不如你去尝尝鲜如何?”
  “不……不想!”
  一念及秦寿那有名无实的娘子手段,秦寿不由得暗念了几遍正人君子咒,强迫自己收回对清荷的一丝绮念。
  秦寿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道:“清荷,不是我与你太过生分。而是你身在李府,这高宅大院,以我的身份,没有去探望的立场啊!”
  清荷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微微抿了抿双唇,轻笑道:“秦相公,这么说来。若是清荷时常离开李府,秦相公便愿意和我多多亲近,是也不是?”
  其实秦寿不过是顺口敷衍,也没想过当真要和她过多接触,她这么一反问,秦寿反倒呆了一下。怔了一会儿,秦寿才道:“如果大家都有时间,当然没问题。”
  清荷嘴角弧线滑动,笑容开始变的妩媚起来,她把握着马鞭的两手背到身后,一步步靠近秦寿,步步紧逼着道:“若是奴家去秦相公家拜访,我那嫂夫人该不会放狗咬人吧?”
  这话说的,秦寿该怎么回答才是?唔……秦寿那娘子可是魔门出身,一想起那日自己偷看到的对方手段,一股寒意自秦寿脊背处生出,分作两股,一冲脑门,一坠脚心,顿时让秦寿上下寒了个通透。
  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和她深入下去,秦寿便假意望了两人的马匹一眼,道:“方才我见你二人行色匆匆,莫非是这李府有什么要紧的事?与我闲话,若是误了两位的差事,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清荷略略幽怨的瞄了秦寿一眼,指着她的坐骑道:“我虽是李府的下人,借你一匹马的权利,总还是有的。莫非……你真就连和我多说几句话,也觉得不耐么?”
  秦寿脸上热了一热,不好直言自己胆怯,不敢惹家中的那尊魔神,只好道:“今日相遇也算难得,不若我请你们姐妹去那酒楼吃上一顿可好?”
  一旁久未说话的秋菊忽然插言道:“我们李府从不亏待下人,老爷、太太们吃的,纵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馔,我们也是经常吃的。莫非你以为清荷姐姐稀罕你……”
  清荷想是未尝预料到,这个平素多得她照顾的姐妹,今日竟是如此多话,猝不及防,已经让她说了多句,等她反应过来,仅仅只是捂下了后半截罢了。
  “秋菊!你若是再要多话,府上的差事,你先自去办了就是,不用与我一起。若是小姐怪罪下来,自有我一人承担!”
  秋菊见清荷发怒,连忙堆起笑脸陪笑道:“清荷姐,莫恼!莫恼!我不说就是!”
  可能是觉得秦寿妨害了她们姐妹间的情谊,那秋菊躲过清荷的视线,竟是给了秦寿一记恨恨的眼神,仿佛秦寿是那谋财害命的凶手一般可恶。
  无奈的摇头笑笑,秦寿自在前面带路。原是想自己一个男子,不好与她们走的过近,以免误了她们的清白。却不想那清荷竟是没有骑上马跟在自己后面,而是把马缰交到秋菊手里,像个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的步行跟在自己身后。
  先时秦寿还不觉,直到听得身后有人时不时发出闷哼声,这才一个转身,想要看个究竟。不想,清荷就落在秦寿的右后方不远处。
  出于习惯,秦寿是向右后方旋转,阴差阳错之下,秦寿的唇竟是从她的鼻尖滑过。那柔柔凉凉的肌肤轻触,在一瞬间竟是让秦寿有种难言的舒爽。
  “哎呀!”
  清荷捂着鼻尖向后跳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望着秦寿,不知在想些什么。
  恍惚间,秦寿的右手似乎在什么东西上拂了一拂。只是看清荷的动作,只捂鼻子,没遮掩其他什么地方,秦寿一时也不敢确认到底是真实发生了什么,抑或只是他的错觉。
  “臭流氓!”
  远远跟在后面,一直骑着马的秋菊似乎看到了全部经过,望着秦寿低骂了一声,说是低骂,声音却足以让秦寿二人都听得真切。
  秦寿有些尴尬的望着清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逃离此地,又担心这般做作益发被两女看轻,只得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秦相公,这般走法,总是缓慢。不如……你骑着我的星眸,我与秋菊共乘涟漪,咱们一同骑马前行可好?”
  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待过,清荷待人处世处处大方,隐隐竟有几分前世客户经理的架势。
  秦寿点了点,笑着道:“星眸可是这马的名字?虽然略显得有几分飘逸了,总还有几分贴切。只是这涟漪……”
  话说得一半,秦寿忍不住暗叫一声:坏了!这嘴一嘟噜,怎的决了这番话?怨不得我上一世讨不得女孩子欢心,这嘴上少个把门的,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秋菊立时便哼了一声,便要发作。若非清荷抢先一步拦着,不知要说出些什么怪话出来。
  隐约中只听到那小妮子哼哼了几句,也不知说的什么。
  却听清荷未语先笑了一下,道:“说起来这两匹马虽是养在李府马棚,却是小姐赏给我们二人的坐骑。算起来也是我们的私有之物,所以命名权也就交给了我们。”
  听得她道出究竟,固然是回答了秦寿的疑问,却也让秦寿有些尴尬起来。接过马缰之后,也不多说什么,匆匆便驾着马来到酒楼。
  若是只得秦寿一人,说不得随意寻了一个座头便也将就了。怎奈佳人在侧,坐在楼下不免噪杂,只好唤了堂倌带路,上了二楼雅座。
  先前秋菊那丫头嘴上说的嚣张,上楼时却似初来乍到一般,左顾右盼个不休,全然不像大户人家的丫环。倒是清荷目不斜视,一路款款而行,极具大家风范。
  只看二人的表现,秦寿便隐约猜知:清荷在李府的地位,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上一线!
  让了两人在靠窗的座头坐下,秦寿招呼了小二过来,这才坐下。
  “这位相公,二位姑娘,请问三位要吃点什么?”
  上了雅座,便是这小二的素质都变的不同起来。若是在楼下,只怕不等客人发话,便是一通口水喷将过来,把他们这酒楼跨的地上少有,天上没有!
  秦寿伸手一让,道:“今日我请客,吃什么都无所谓,还是由着你们高兴,随意点就是!”
  口上说的豪迈,秦寿兜里却不是那么阔绰,下意识的紧了紧腰包,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心道:“虽是不同时空,好歹见识多了不少年头。有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怕他怎的?”
  如此一想,秦寿心里也就释然,不觉一抬头,正迎上清荷似笑非笑的面颊。
  秦寿心头一跳,知道自己刚刚的细微动作,已经尽数被她收入眼底,不觉有些赧颜。
  “好呀,府上规矩太多,我正愁没地方吃个尽兴呢!”
  秋菊倒是异常高兴,叫过小二便是一通海点:“我要吃:一元复始、两仪分生、三才辉映、四象更新、五行聚首、六合睥睨、七星高照、八卦惊心、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秋菊!”
  清荷好气又好笑的横了秋菊一眼,转又温言对早已被秋菊忽悠的木立当场的小二笑道:“小二哥,且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你便上一碟清炖马蹄,一碟腌鲜鳜鱼,一碟徽州毛豆腐,一碟蒜泥鲜蔬,再上一盆五鲜滋补汤也就是了。”
  小二差点被清荷那一声“小二哥”给叫的魂都没了,若非秦寿适时轻咳了一声,只怕他非得在这里出丑。
  反应过来的小二匆匆记下菜名,不敢再看清荷,低头闷声问了句:“三位还要不要点些酒水?”
  清荷、秋菊都是女士,秦寿自然不好一人独饮,刚要说不要,却听清荷道:“那就来一坛好点的酒吧!”
  “好嘞,三位客官请好吧!小店正好有北地商人刚刚送来的珍藏葡萄酿,最是适合两位小姐饮用!”
  说罢,立刻就闪了开去。
  四菜一汤,除了鲜蔬只算可可,其他菜可都是徽派名菜,最是讲究选料和火功,这还罢了,最要命的还是葡萄酿!便是在秦寿那个时空,洋鬼子的东西也不便宜,更何况是在这古代!只要想想那些穿过丝绸之路,万里之外运来的红酒,秦寿就忍不住……
  “千金散尽还复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如是反复默念了几遍,秦寿才感觉心头抽搐的感觉好了一些。
  “浮云,钱财都是浮云。总归还是能赚回来的!”
  刚刚压下心头的不适,方一抬头,秦寿便又迎上了清荷那对,仿佛能够看穿秦自己寿内心的双眸。
  每每对上这双仿佛能够透视心灵的眼睛,秦寿总是感到压力莫名,说不出是悸动,还是别的什么,总是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
  秦寿下意识的去掏口袋,方才发现,在这个时代,他纵是想要借香烟来掩饰尴尬,也是求之不可得!
  忽听清荷道:“自从我家道中落,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秦相公了,想不到,你还是这副清秀模样。不知……秦相公今年可有参加科举?”
  秦寿含糊着笑道:“你不也没什么变化么?”
  一旁的秋菊很是有些不安分,她撇了撇嘴,不满的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清荷姐姐明明变的更漂亮了,怎么能说没变化呢?”
  秦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我若是能那么快想到这等溢美之辞,还至于落到今天么?
  清荷浅浅的笑了一下,笑容里隐藏了一些让秦寿看不懂的东西。
  幸好这个时候堂倌开始上起了酒菜,秦寿借着避让的时机,躲开了她的注视。
  “秦相公,刚刚我问你的事,你还没有答复秦寿呢!”
  小二方才离开,清荷又用那双异常明亮的眸子盯着秦寿。
  “什么?”
  “秦相公!”
  清荷很是嗔了一记,送给秦寿一记又大又媚的白眼,差点没电的秦寿灵魂离体而去。“人家问你科举之事,你怎能装作没有听到呢?”
  苍天可鉴,秦寿是真没有在意啊!
  “科举么?我大约是不会参加的吧!”
  开什么玩笑,在那个时空,秦寿足足上了十八年的学,来到这没什么人管束的古代,还给自己背上科举的枷锁,秦寿还不得郁闷死!
  清荷原本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一下,眼神里的那一抹忧伤,差点没揉碎秦寿的心脏。
  不能再和她继续聊这些了,天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秦寿赶紧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酿,也给秋菊斟了一杯,道:“今天多亏清荷姑娘帮忙,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我家娘子解释,秦某敬你一杯!”
  给她们倒的只有七分满,秦寿自己的酒杯自然是要斟个满满当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左右已经吃了亏,能捞回一分损失,便是一分,反正她们姑娘家……也不喜欢喝酒。
  清荷听秦寿提起娘子,原本脸色变的有几分黯淡,看到秦寿忙活着给自己倒酒,又急急忙忙倒进嘴里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倒是秋菊对秦寿的做派很是有些看不惯,脸上的鄙夷之色就没有间断过。
  “粗鄙、小气、平庸、无能,真真是全天下最最无聊的男子,真不知清荷姐姐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
  左右秦寿是看出来了,秋菊这小丫头片子三分钟不骂自己两句,浑身就不舒服。秦寿全当她是河畔的风在吹,全不放在心上就是。
  清荷起身和秦寿对饮了一杯,笑道:“你这人……不是你提醒,我险些忘记跟你交代。我寿把星眸借给你,你可要好生照料。草料要三分青草,七分黄豆,水另喂,不可掺进草料里面。每天还要帮它洗刷一下,它最爱干净,一天不洗澡都要睡不着觉的!”
  从清荷手中接过马鞭的同时,秦寿听的直皱眉头。心道:大户人家果然是不一样,马都比人金贵!只是借我一两天罢了,用得着说这许多么?
  马鞭入手沉重,咦?怎么还裹了一张白纸?莫不是……一想到可能是清荷写给自己的私密话,秦寿的心脏就忍不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想看、为难、踌躇、犹豫,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秦寿的心头,让秦寿很是难以抉择。
  “呀!清荷姐,你怎么可以把星眸的马契交给这个家伙?”
  “马契?”
  秦寿猛的一阵警醒,不自觉的展开白纸,只见上面竟是清荷那匹坐骑的买卖文书。换句话说,只要谁持有这份文书,谁就是那匹马的合法主人。
  便是一匹普通水准的驽马,也要三十贯,若是良马,便要五十贯。似清荷、秋菊两人的坐骑,几有千里马之姿,和普通马相比,自然不是简单的倍数关系,若是拉出去卖,起码也是千贯上下!
  千贯是个什么概念?差不多就是前世的三十几万人民币!
  她竟然这么轻易的……把这几值千贯的骏马送给了秦寿!
  要是搁在后世,不亚于平白无故送给秦寿一辆宝马,这等贵重之物,秦寿如何轻易能收?
  “清荷姑娘,我只是借来一用罢了,用不着这文书,还是请你贴身收好为宜!”
  清荷摇了摇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若是你执意要我收回,那这马,我索性也就不借了!”
  “这怎么可以?星眸如此神骏,怕不是价值千贯!如此贵重之物,我如何能收?”
  清荷瞪了秦寿一眼,道:“哪里有这许多罗嗦?你若是不想用,那便还我!要么收下,要么还我,在我这里,没有借这回事!”
  “这……”
  秦寿一阵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有时候女人的心理,还真不是常理可以推测的。怎的送就得,借就不得呢?
  秦寿想了一下,道:“若是借我骑上两天,心意我也就领了。可你却执意要送我,若是寻常之物倒还罢了,可这马如此贵重,若是它有个好歹,纵是把我卖了,我也是还不起的。如果你一定不肯让我借,那这马你牵回去便是!”
  秦寿说着便把那马鞭,连同马契一起退了回去。
  先前一直找秦寿麻烦,很是看秦寿不起的秋菊,看到秦寿的这番举动,眼中竟是闪出了几分赞赏之色。


正文 第03章 马背激情
  清荷眼中闪过一抹异常灿烂的光芒,忽而笑道:“你呀,这么多年,其他倒是变了许多,就是这性子,还是这么的执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在秦寿的耳中,倒是让秦寿心中一动。
  不等秦寿细想,清荷又道:“好吧,既然你觉得这马贵重,价值千贯。那我便认为它确实值千贯,不若你写下一纸字据,以饭食来分期偿还,你看可好?这样一来,纵然是我被赶出李府,也不至于流落街头,衣食无着。”
  “这……”
  秦寿如何不知清荷的苦心,以她的聪明和善解人意,哪里会有流落街头的一天?
  “清荷姐!为什么啊?这匹马可是你的嫁妆来的!”
  坐在一旁的秋菊急了,不住的拉扯清荷的衣袖,可惜她始终不为所动。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我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
  说着,清荷微微侧首,无限温柔的望了秦寿一眼。
  说不出来的感觉,瞬间把秦寿笼罩住,秦寿只知道,先前还很是沉稳的心脏,这一刻突然有种麻痹了的滋味环绕其中。
  秦寿愣在那里,手一直伸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清荷掩嘴轻轻一笑,把马鞭连同马契一同推到秦寿的手里,道:“你就拿着吧,秦相公!清荷可不是白给你的,待你立下字据,白纸黑字的,日后我可就把你栓牢了!”
  “那……我……”
  不等秦寿感激的话出口,清荷又是媚媚的一笑:“别看你得了我的宝贝星眸,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可实际上,真正占便宜的应该是我才对。”
  话说到这一步,秦寿已经没法不要了,只能端起酒杯,道:“清荷,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全在酒里面!”
  清荷望着秦寿的眼眸里,闪出了一道秦寿有些看不懂的光芒,她抿嘴笑了笑,也举起了杯子,道:“好,干了!”
  “干,我也干!”
  不知秋菊是凑的什么热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学着清荷的动作,也是一饮而尽。
  这个时代的葡萄酿,显然没有后世那么多讲究。喝到嘴里,像果汁,远远多过像干醋。一不留神,秦寿们三人便多喝了几杯。
  一坛酒根本不够秦寿们三个人分的,足足又叫了三坛上来,才算够数。
  酒真是好东西,没喝酒之前,秦寿和清荷之间的气氛虽说还算和谐,可总是觉得隔了点什么。不过一坛酒下去,关系不自觉的就近了许多。
  秋菊馋酒,一个人抱了个坛子,躲在一边吃香的、喝辣的,也没怎么过来纠缠,倒是让秦寿和清荷多聊了好些事。
  说是聊,其实大半时间,都是清荷讲,秦寿在一旁听。她说的许多东西,都是她和“秦寿”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这些东西,有些在秦寿脑海里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有些干脆就一点痕迹都找寻不到。
  统共四坛葡萄酿,真正喝进秦寿肚里的,还不到一坛,倒是有两坛进了秋菊的小肚子,便是清荷也喝了足有一坛半那么多。
  即便如此,秋菊似乎还没过足瘾,招来了小二,还要再上一坛。
  秦寿连忙阻止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喝可就要滚着回去了!”
  秋菊那张小脸早就红成了柿子,眼睛更是红的像只兔子,听到秦寿说不允,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瞪,便是一声娇哼:“怎么?舍不得了是吧?亏得清荷姐这么惦记你,你就是一个小气鬼!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坛酒么?你没钱,姑……有钱!”
  小妮子话里的意思,多半是想自称“姑奶奶”的,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就含糊了。看了她的反应,秦寿益发相信:酒醉者,必心明!
  望了清荷一眼,正巧她也在拿眼瞧秦寿,红扑扑的小脸蛋,仿佛是裹着薄薄一层膜的红心蛋黄,只要稍稍碰上一下,便有可能滴出水来。
  那风情,那眉眼,说是我见犹怜都嫌庸俗了!
  “莫……莫非你也是这么想的?”
  被清荷这么一看,秦寿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不自觉的辩解道:“我可不是心疼钱,我只是……只是怕你再喝下去,醉了难受!”
  清荷吃吃一笑,望着秦寿的眼眸波光流转,仿佛是通了电似的,扫的秦寿浑身酥麻:“不是心疼钱,那就是心疼我了?秦哥哥,原来……你的心里,还是有人家的啊!”
  一声“情哥哥”比秦寿家娘子的“官人”还要够劲,叫的秦寿半边身子都酥软做一团。
  一想到秦寿那魔门娘子,好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火热的心思,立时凉了半截,秦寿只能装作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
  第五坛酒上来之后,秦寿便有意识的多吃菜,少喝酒,一坛酒几乎全部被清荷、秋菊两人给瓜分了。
  秋菊喝到后面,早就已经成了一只小醉猫,叼着杯子,不停的在那里傻笑,最后那一坛酒,她没喝进肚里多少,太半都给洒了。
  倒是清荷,不停的喝着、说着、笑着,似乎特别高兴的样子。
  一个已经醉的犯傻,另一个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也是时候散场了。秦寿唤来小二结账,然后对清荷道:“走吧,你们……能行么?”
  秋菊先前还跟个神经病患者一样傻笑兮兮的蹲在椅子上,听到秦寿这句话,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冲到秦寿跟前,拍着秦寿的肩膀道:“小子,别小看姐们的酒量,告诉你,这才不过润润喉咙,要是接着喝,我们照样没问题……呃……”
  恶形恶状有如流氓地痞,单说还不算,还要打上大大一个酒嗝,喷出老大一股酒气。秦寿很干脆的对秋菊的行为选择了无视,当先便走。
  “丁零当啷……”
  “哎哟……”
  桌椅板凳碰撞的声响,连同清荷绵柔娇媚的惊叫,拉住了秦寿的步伐。
  回身的同时,一把柔软温润的娇躯,踉跄着跌进秦寿的怀里,和秦寿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秦寿从来没有想过,仅凭一次意外的身体接触,些许肌肤的厮磨,就能引发如此不堪的情况。
  这可是大乾王朝,民风一向开化的大汉民族,被无良腐儒侵蚀的犹如小脚妇人的时代。若是此刻清荷大叫一声:“流氓!”
  秦寿毫不怀疑,马上就有七八个壮汉跳出来,把自己押进官衙收审,落在高师爷手里,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是浸猪笼的下场。
  这一刻,秦寿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明明身下某处无良如铁,偏偏还能如此冷静的追古思今,展开无边无际的幻想。
  “秦相公,你硌着我啦!”
  憨态可掬的清荷微微蹙起了秀眉,嘴角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形状:“也不知你带些什么兵刃在身上,莫非在这当阳县,还怕有人敢寻你晦气不成?”
  没等尴尬的秦寿有所解释,清荷便抓着秦寿的衣领,撅着诱人的红唇道:“我可是不成了,都怨你,灌了人家那么多酒!我不管,今儿你可要负责到底,把我送回……送回……”
  话都没说完,她又是一个踉跄。
  迎着周遭食客暧昧的眼神,秦寿只能硬着头皮半扶半抱的将清荷送下楼。至于那秋菊,秦寿倒是有心不管,谁知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竟然在秦寿踏下楼梯的一瞬,一个纵身跳到了秦寿背上。动作之迅捷,比之猿猴也不多让。
  “你们……唉!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嘛!得,还得让我送你们回去。”
  若是只送清荷一人,就算秦寿有些抵受不住她的热情,也是甘愿的。可偏偏醉酒的不止她一个,还强送了秋菊这个搭头。好在两匹马就在楼下,倒也不用另雇牛车,在荷包大出血之余,这也算是个安慰。
  不知是不是秦寿的错觉,在扶清荷上马的一瞬,秦寿隐约看到她的嘴角隐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秋菊这丫头先前看着觉得很不让人省心,没想到把她丢到马上,竟是知道自己搂着马脖子,很自觉的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好,完全不用秦寿再操心。
  反倒是清荷,秦寿有心让她像秋菊一样在马上趴好,秦寿再牵着两匹马走。可不管秦寿如何努力,她总是会从马身上歪下来。
  没奈何,最终秦寿只能选择一手牵着涟漪的缰绳,一边和清荷共乘一骑,缓缓驶出城外。
  一路上路人指指点点的手势,交头接耳的举止,暧昧不明的目光,让秦寿如坐针毡,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迅速飞出城外,总也好过忍受这无端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西郊路上人烟稀少,不用再忍受别人的指手画脚,秦寿总算轻松了不少。
  人潮拥挤的时候,光顾着躲避别人异样的目光,倒是没有心思注意清荷与自己同乘有什么不妥。这才出了城门,秦寿便感觉有些坐不住了。
  身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满身都是自然散发出来的动人体香,随着身下星眸的移动,她的娇躯,更是一下一下的,轻轻顶着秦寿的胸膛。
  顶的秦寿心痒痒的,却怎么也没办法挠到痒处,因为……秦寿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跑到了她那里!
  秦寿不敢深呼吸,每一下吸入鼻腔的,不光是清新的空气,还有她那可以轻易撩动秦寿心弦的处子幽香。秦寿已经在竭尽全力控制自己,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生理反应。
  眼前的这个女人,纯情而又危险,秦寿可以轻易的拥有她,可拥有她的后果,却是让人想想都忍不住颤栗。
  激烈的内心矛盾死死纠缠着秦寿,就算秦寿想置身事外,也不可得。
  最要命的是,一直软绵绵的清荷,忽然灵巧的一个转身,从背对着秦寿,变成了与秦寿面对面。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用双手勾住了秦寿的脖子。
  “松延!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着你!”
  清荷突如其来的告白,完全打乱了秦寿的思绪,前一刻秦寿还在自我挣扎,这一刻干脆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知道么,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一个夜晚我不想你,没有一个夜晚,我不思念你……想你早已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如果只是这绵绵情话,秦寿也就忍了。可是她竟然不等秦寿有所表示,便狠狠的将小嘴贴到秦寿的唇上。
  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两世为人,秦寿保存了四十个春秋的初吻,就这么粗暴的被人给夺走。秦寿在惊愕、激动、暗爽之余,很没良心的呐喊了一声:清荷,你这个女强盗!女流氓!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秦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思考清荷到底是流氓,还是强盗。因为,就在这一刻,秦寿的唇上一凉,一个温柔小巧的东西挤开了他的唇舌。
  腻腻的、滑滑的、湿湿的它顶开了秦寿的牙关,肆意侵占着原本属于秦寿的领地。
  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心脏擂鼓一般砰砰跳个不停,大脑之中更像是有人刚刚打了一通高炮,轰轰的余音响个不休,震的秦寿眼冒金星,浑身酥软,竟是动弹不得。
  钻进秦寿口中的小舌头,在最初的顺畅之后,很快便现出了原型。它的生涩,它的惊慌,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书本上的知识,到底没有画面直接!”
  秦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自觉的卷起了舌头,挑逗起它来。
  事实证明秦寿并不是一个接吻高手,秦寿本不该卖弄的,清荷的悟性远远超过秦寿的想象,而秦寿的卖弄也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清荷的表现,让秦寿知道,有些时候,人类在学习东西的时候,真的可以闻一知十,举一反三的。
  秦寿不过表现了吮、吸、挑几个技巧,都还没来得及尝试诸如蝶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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